离开水余市不远，言午就发现了一处理想的闭关场所。
这是一处山谷，在两山间低凹的地方，坐落着一个小村庄。
言午也不知道用“村庄”来形容到底合不合适，总而言之是一处人类聚集的地方。
“真是一个僻远悠闲之所”言午飞在空中看着底下忙碌的人，选择不去打扰他们。
跟记忆中的一样，这个小村庄，让言午在刚刚的某一个瞬间，回忆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抓紧时间吧，轮回坊的会议还有十天，斩头去尾可就只剩八天了。
简单的在一处山体上开个洞，再用灵力打造出洞的内部空间，言午走了进去，因为路上还要花费两天，接下来的六天言午计划着都将在这里面度过。
灵力在言午体内流转，言午刻意的减缓灵力的流速，使其在自己体内达到一种难以描述的平衡。
言午也不知道这种平衡意味着什么，但这是言午摸索出来最好的修炼状态，有那感觉了，修炼也就开始了。
在外人看起来，闭关修炼之人，无非是盘腿坐在那，双眼紧闭，宛如一座雕像，纹丝不动。
但只有修炼者本身才能明白，自己眼前的是另一副景象。
现在，出现在言午眼前的就是另外一个自己。
“呵，还真有那么点像”另外一个自己就在自己跟前，言午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看见他了，每一次他就这么站在那，连表情都是永远不变的微笑。
言午以前就修炼者入境时能看到什么做过一番调查，实际上就是一群老友坐在一起喝茶聊天，闲聊中无意间聊到的。
在那次闲聊中，言午了解到，他们有些人能看到壮丽的山河，还有的人能看见真龙横空，百鸟朝凤。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这看到自己也就太过普通了。
一片由光线组成的网格状空间，站着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这场景跟壮丽的山河图比起来，言午怎么都有一种寒酸的感觉。
没多少时间浪费了，言午在现在的这个状态下，对外界的感知非常微弱，这使得言午只能依靠多次修炼时的经验来判断外界的变化，也许在这个状态下的一秒，外界过去了数分钟也是很有可能的。
“果然……”与之前修炼时的完全不同，以前在那些光线交织的网格外，言午能看到大量白烟似的气体，只要想办法把这些气体拉入这个网格式的空间内，修为就会有所提升，但现在，网格式的空间外是一片漆黑，也只有这些交织的光线，能给言午一丝安全感。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言午迫切的想搞清这一切，却又无从下手。以前那么多次的修炼，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那些白色的烟气会消失殆尽。
一秒两秒……
一天两天……
言午只感觉胸口发闷，他能感觉到时间在流逝，但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你被遗忘了啊”
也许是听错了，但有个声音真的就在言午耳边回响。而且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就好像……
就好像是自己的声音一样！
言午这才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是那个自己！
不算这千年的闭关，言午修炼这么久，这也是第一次听见那个自己开口说话。
仍旧是微笑的表情，但是这一次的微笑，言午却感觉到了和之前不一样的东西。
“你……你是什么东西？”终于，在吃惊之后酝酿了半天说词的言午从嘴里憋出了一句自己听了都想扇自己嘴的话。
“虽然知道你会说些很奇葩的话，但真等你说出来才会发现我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另外一个言午还是微笑的表情，这一次言午清楚的看见他的嘴在动。
真的说话了……
言午从来没有听说过修炼时能与眼前场景互动的情况。在这之前，包括言午在内，都认为修炼看到的一切都是某种“真理”的反射。只有修炼者去尝试理解他，而不会是真理告诉修炼者。
“好了，别这么一副见鬼的表情了，你就不能学学如何隐藏自己的情感？喜怒哀乐永远表现在脸上的小鬼”终于不在是一副微笑的面孔，另外一个言午像是大人教育小孩一般，还摸了摸言午的头。
“混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言午没好气的推开这个摸自己头家伙的手，虽然这家伙长了一副跟自己一样的面孔，言午可不信这家伙就是自己。
“我是个什么东西”另外一个言午慢慢的靠近言午，还是那不变的笑容，只是留在言午耳边的话，让言午怎么也笑不出。
“我就是你，虽然你真的很废”
另一个言午话音刚落，言午打了一个激灵，再回过神了，眼前的场景已然是自己打造出来的那个洞穴。
“这……”言午虽然没有搞清发生了什么，但这种感觉，就好像聊天聊到一半被人踢出群一般。
我就是你，虽然你真的很废。
“呸呸呸，哪有自己说自己废物的”无论如何，言午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废物，自己可是这个世界修炼体系的开创者，曾经的修炼第一人，怎么会是个废物呢？
所以无论何时……
无论何地……
“你真的这样认为？”像是恶意的嘲讽，一个声音从言午心底传出。顿时，一个接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回忆画面抑制不住的从言午脑海中冒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事，明明已经被自己抹除了啊！
沉重的压迫感使原本盘腿打坐的言午不得不双手撑地来勉强维持坐姿。修炼者可以用灵力清楚人的记忆，虽然做不到精确的抹除想要抹除的那段记忆，但对于修炼者漫长的生命来说，多抹除一年的或者少抹除一年的影响真的不大。
“为什么……”言午只感觉自己头要裂开一般，并不是不能接受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量，而是这些回忆，真的该被忘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