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了,虽然开了荤,但是我也没什么好值得纠结的。
谁让这么多年我只知道紫云山那么一小点地方,谁叫师父从来就不约束我各种各样饮食习惯也不教我任何生活常识?谁叫师父总是那么纵容我?
佛家有句话不是叫“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吗?我现在是酒肉穿肠过,修仙心中有。
我和轻云结拜的事情被顾敛知道的时候,他脸上划过一丝我看不明白的神色,不过他倒也没多说什么。倒是华清,一知道轻云竟然和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野丫头结为姐妹,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地道:“不可不可!公主万金之躯……”
华清的话还没说完,轻云冷哼一声,挽着我的手臂就走了,留得华清独自一人背着身子引经据典地说什么门当户对伦理道德……
等到华清转身的时候,我和轻云已经一溜烟窜进大街上人群中去了。轻云本想给我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可是被我拒绝了。不知为何,只有穿着师父的衣服,我才能感觉到安全感。轻云倒也没有强求我,开开心心地拉着我的手跑了。
早就和轻云商量好了,一定要摆脱华清这个事事管着我们的家伙,两个人自由自在地玩耍一天。
走在大街上,我和轻云都感觉无比的快活,轻云是第一次出宫,而我则是第一次下山,两人对这个世界都感到无比的新颖。
我们在大街上东走走西晃晃,见着好吃的便吃,见着好玩的便买。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好大一天了。我和轻云走得脚酸,便想找一个地方歇息。
街边有人在说书,我和轻云蹭过去,捡了两个没人坐的凳子坐下来。正听得一个老者讲到这个镇子的来历。
这座镇子叫温河镇,说书老人说是因为镇子的南边有一条河一年四季都流温水,这个镇子才因此得名。
我和轻云对这条温河充满了好奇,很想去看看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正和轻云谈论怎么去温河的时候,那个讲故事的老者像是突然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忙急急地道:“二位小姑娘,万万不可,这温河,去不得啊!”
我和轻云都很奇怪,齐齐问道:“为什么?”
老者的手摸了摸腰间系着的一枚铜钱,端起桌上的茶水,缓缓呡了一口,思索了半天,终于神色复杂地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温河镇几年前并不叫温河镇,原来的温和镇也并不像如今这么繁荣富庶,不过是一个在两省交界处无人管辖的荒野之地。这个地方的人生活得十分凄苦,地里的庄稼几乎年年颗粒无收,人们只得上山去打一些野味,或者去南边的那条河里去捕一些鱼来充饥。
这个地方有一户人家,家中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瞎了眼并且疯疯癫癫的母亲和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少年姓程,名珏,父亲早年被抓去做了兵士,从此音信全无,只留得他和母亲守在一座破屋子中艰难地度日。
早些时候程珏的母亲还能上山下地做一些活计来维持生活,后来村子里一个男人见他们孤儿寡母,又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于是便起了歹心,想要霸占程母。程母誓死不从,那男人却还是兽性大发占有了她。
在那之后,程母日日以泪洗面,也不再下地做活,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家,瞬间就崩塌下来。渐渐地,程母甚至开始神志不清,眼神也一日不如一日,终于到了什么也看不见的地步。
那时的程珏不过十来岁,但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程珏懂得母亲已经不能依靠反而需要人来照顾,于是从那时候起他便担负起照顾母亲的责任。他年纪小,下不了地,便去山上布一些小陷阱,捕猎一些小动物,拿回家来做给母亲吃。
那日他去到南边的那条河,打算捉两条小鱼回家给母亲熬汤喝,刚走到河边,便看见离河水不远的地方,一条小蛇正在缓慢蠕动着。
毕竟是孩子,程珏对这蠕动的小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时好奇,便将其捡起放在手中逗玩。那小蛇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也不知是什么种类,但见得混体通红,倒不像一般的蛇那样冰冷冷的,捧在手中,反而感觉特别温暖。
程珏对这小蛇更加好奇起来,一时竟忘了自己去河边的目的,反倒是坐在那里,细细把玩起来。玩着玩着,程珏突然发现这小蛇似乎很痛苦,极力挣扎,像是在努力摆脱什么一样。
程珏不知为何,异常喜爱这条小蛇,见它这么痛苦,便料想它是饿了。当下,程珏便四下寻找着蛙虫,并将其用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切细放在一片叶子上,那小蛇竟然真的迅速滑过去吃了起来。将一只青蛙都吃完,小蛇还是像没有满足的样子,程珏便又去为它寻找食物,直到吃了十来只蛙之后,那小蛇才懒洋洋地躺在叶子上,不动了。
程珏见它半天不动,仔细观察,才发现这条小蛇竟然睡着了。程珏笑笑,心想:“这样的小生命,吃饱便睡,倒是一点不知人间疾苦,不过,倒也是真的快乐。”想罢,程珏联想到自己的身世遭遇,止不住悲从心来,少年男儿,眼中渐有泪水凝聚。
但毕竟不是太脆弱的人,程珏见这小蛇已然入睡,不经意见抬头望了望天空,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程珏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心下暗骂自己糊涂。娘亲还在家等着进食,自己倒在这里玩耍,实在是不该。
想毕,程珏又看了一眼小蛇,心下虽有不舍,但还是转身往河里走去。这条河的鱼好捉,程珏经验足,不一会儿竟然捉到两条不小的鱼。
喜上心头,程珏用一束草捆了鱼,疾步往家里走去。
程珏在前面走,却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响动,回头却又没有看到有人。程珏正心生疑惑,一低头,竟看见那条小蛇在跟着自己。
程珏吃惊不小,但又觉得十分欢喜。他暗想:“自己生来孤单,并无任何玩伴,家中无有任何生灵,连老鼠也不愿光顾。如今这小蛇愿意跟着自己,倒也让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这么思索着,程珏倒镇定下来,放缓了脚步,似在刻意等着这小蛇与自己一道一般。
“这和温河镇的来历有什么关系?”轻云坐在老人前面的凳子上,托着下巴问道。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
“慌什么?我还没有讲完!”老人喝了一口茶,不悦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