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胭靠在车窗上，不哭了。
她笑着说：“那有认真背《追妻守则》的傅先生，过年的时候和我一起去见家长嘛？”
“当然要！”
“我会在老丈人面前好好表现的。”
宋胭看向窗外。
a市临近新年，除却街道上喜庆的装饰，其余一点年味都没有。
行人神色匆匆，大多都是孤身，许多人擦肩而过，连眼神都不曾给予对方。
还好，宋胭庆幸，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她和傅祗也曾擦肩而过过，后来傅祗回头，攀住宋胭的肩膀重新拉过她的手。
两个面冷心冷的人，在深冬，是彼此最温暖的依靠。
*
到岚城的那天，天突然放晴了。
傅祗把宋胭送到宋家门前，看她进去，才自己回了家。
而已经进门的宋胭，放下行李箱之后，却接到了一通让人意想不到的电话。
“胭胭，我想见见你。”
宋胭呼吸一窒，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宋时。
宋时正在听秘书汇报工作，脸色阴沉，那张和宋胭有七分相似的脸上写满了不悦。
“我说过多少次？资金根本不是问题！”
“这个方案赶过年还是改不好，你就和设计部的那群家伙一起在大年三十加班吧！”
许是感受到了宋胭的视线，宋时撇过头，扯扯僵硬的嘴角勉强露出个笑来。
“宋胭，晚上想吃什么？”
“啊晚上？我晚上有约。”
宋胭下意识地回绝，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行吧，傅祗那家伙还挺浪漫。”
这次换宋胭僵硬的笑：“是啊，他很浪漫。”
转过身，宋胭对着电话那头说：“好。”
稍作收拾，宋胭自己开车出了门。
驶过熟悉的路线，宋胭来到城南。
偌大的院子前，孤零零地站了几个人。
站在中间的那个，年纪约莫接近六十岁，头发已经有些斑白了，精神却矍铄。
宋胭下车。
宋正桉立马迎上去，拉过宋胭的手，看着她目光慈爱：“胭胭又漂亮了啊。”
宋胭垂下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在娱乐圈里混，没有尹杨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可也没有词穷的时候。
可是面对宋正桉，她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她只能反握住宋正桉的手，感受他掌心粗糙的纹路，任由宋正桉拉她进屋。
“胭胭啊，你最近的演唱会和小春晚，爸爸都有看，我的女儿真的优秀！”
“我还记得你刚出生时的样子，小小的那么一团，眼睛都没睁开，如今却已经这么高了。”
“也就是一晃眼的工夫，你都该谈婚论嫁了。”
宋胭还是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宋正桉见宋胭不说话，也沉默了。
好半晌，他才开口：“胭胭啊，这个新年，在爸爸这儿过吧？”
他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宋胭感受的到。
她从小缺少父爱，和父亲难的的相聚，她没理由不答应。
可是……
“可宋时……”
宋胭终于说了她见到宋正桉之后的第一句话。
可是这第一句话，就是关于宋时。
宋正桉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变得阴郁了。
“胭胭，你明明知道——”
“爸爸！”
宋胭打断他，一贯柔和的嗓音，此时都尖利了起来。
“我一直不相信。”
宋正桉握紧宋胭的手，“你不得不信！胭胭，和宋时待在一起，真的不行！”
“上一次！上一次你回岚城，只是和宋时一起住而已，回到a市后你就出了人设问题！”
“这还不够你警觉的吗？”
“可是爸爸，就目前为止，我安然无恙。”
宋正桉抬头：“可是胭胭，你在被黑时所经历的伤心和难过，都是真的。”
宋胭挣开他的手：“爸爸，成为宋时的妹妹，我从未后悔过。”
她站起来，背着包准备离开。
“抱歉爸爸，我可能不能陪你过年了，宋时他不是命硬，他只是嘴硬不会说话不爱表达。”
“过几天，我会带男朋友来见你。”
宋正桉送宋胭到门口。
冷风吹过，宋胭裹紧大衣：“爸爸，新年快乐。”
宋正桉看着她，突然就笑了：“胭胭，新年快乐。”
宋胭上了车，车子往前行驶，宋正桉始终站在门口，不曾远去。
宋胭握紧方向盘，闭闭眼，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就这么离开。
拎起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几盒礼品，宋胭倒车。
再次下车，宋胭将礼品盒递给宋正桉。
“爸爸，这些是我拍戏时候买的，你要注意保重身体，快点回去吧，外面冷。”
宋胭吸吸鼻子，做出承诺：“爸爸，过几天，我真的会带男朋友来看你。以后也是，只要我休假，我就来看你。”
宋正桉摸摸宋胭的发，道：“好。”
沉默了会儿，他又说：“胭胭，有你和宋时这两个孩子，爸爸也从没后悔过。”
“爸爸一直以你们为豪。”
“胭胭不愧是爸爸的女儿。”
宋胭红着眼，“爸爸，我也是。我也一直，以你和哥哥为豪。”
宋正桉拍拍宋胭的手，这次换他先道别：“胭胭啊快回去吧。”
“好。”
于是宋胭上车，看宋正桉背着手目送送她离去。
离去。
宋胭很难说自己对宋正桉没有感情。
和许多童年缺爱的孩子一样，宋胭也极其渴望父爱。
可宋正桉为了保护宋时，甘愿把命硬的名头安在自己头上，从这点来说，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可因为这个，宋正桉缺席了儿女的成长。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又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然而，无论如何，骨肉亲情无法磨灭，就算宋胭夹在宋时和宋正桉之间两难，也不能对宋正桉不管不顾。
他是她的父亲啊。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宋时一个人。
“回来了？”宋时从厨房探出头，“和你家傅先生约完会了？”
宋胭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宋时对于宋正桉不像宋胭对宋正桉那样还有父女亲情，他对宋正桉一向是避而不谈，然后互不相干。
他希望宋胭和他是一道的。
所以这件事，宋时不可以知道。
宋时端了碗盘走出来，宋胭赶紧去帮忙。
“你那男朋友，过年的时候不过来见家长吗？”
“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