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大汉是个豪爽的人,本是想借酒醉探一探这凌松子的底,可一见这么个半是骗子半是乞丐的老道士诉出心中悲苦,当下断了这念头,真心和道士喝起了酒。不得不说这酒确实是个好东西。道士、侠客、书生三者本互不相识,性格各异。可因为这酒在半天之内成为了朋友。
但世事就是如此,正当你酣畅之际便会有堵心的事出现。颜氏药坊的生子满头大汗跑了过来,弯着腰道:“我的爷,您可让我好找。”
易谦不习惯有人对他弯着腰,侧过身子道:“你家小姐找我有事吗?”
生子焦急道:“老太爷快不行了,小姐请你务必去看看。”
“已经快不行了,我去又有什么用。”易谦说这话时不由想到了老村长,他在想如果当初他有现在的医术会帮老村长延寿吗?哪怕老村长只能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
“总之麻烦您去一躺行吗?就算生子求你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向小姐交代。”生子说完“啪”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快起来,我去。”易谦现在是越来越讨厌颜沐萍了。易谦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弱点便是心软,因为他是靠着上王村人的善念才得以活到今天,所以他也想用“善”面对这个世界。可他讨厌颜沐萍这样利用自己的弱点。
络腮大汉看出了易谦的犹豫,笑道:“要不,我陪你去。”
易谦道:“不必了,对了?听你口音不是青州人今晚有住的地方吗?”
“没有,准备找间破庙对付一夜。”
“生子,我自己去颜府,你把这两位送往我住的地方。”易谦刚说完就听生子道:“爷,我不知您住哪啊!”
“滚,难道颜沐萍让人盯着我,我不知吗?”易谦冷笑了声后,告别了络腮大汉还有那位已经不知东南西北的凌松子道长便往颜府去了。
易谦在去颜宅的半路上便遇上了颜沐萍。今天颜沐萍穿上了一件黑色宫装长裙,只衬的其身形更加高挑,肌肤更加洁白。可在易谦眼里只是更像一条蛇罢了,“颜小姐您怎么知道我去颜宅会走这条路。”
颜沐萍嫣然一笑:“从城门口到颜宅虽然有四条路,这条路不是最短的,可是它最安静。所以我猜您会走这条路。”
易谦冷笑道:“说吧!今天又准备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打动我。”
颜沐萍笑着转了一个圈:“漂亮吗?”
易谦点了点头:“岂是漂亮二字可以形容的,我想这青州城最红的姑娘也比不上你颜家小姐的风情万种。”
颜沐萍对于易谦把她和风尘女子相比没有丝毫不满,反而贴了上来真像一条蛇般缠住了易谦。她咬着易谦的耳垂道:“条件便是我,如果你答应与我合作,延长我爷爷的寿命。我便是你的人了,此时此地你就可以要了我。”
“可惜啊!我境界没有你高,不喜欢这种天地为床的感觉。”易谦轻轻推开了颜沐萍,眼前忍不住浮现出小花的模样。任谁来说也不会觉得小花比颜沐萍漂亮,可是在这一刻易谦却觉得拿颜沐萍和小花相比,是对小花的一种亵渎。
颜沐萍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而后道:“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你。你很聪明,医术也很高,可却有着致命的缺点。”未等易谦问是什么缺点,颜沐萍已经抢先道,“你以为我说的是六阴绝脉的事吗?不,不是。你缺少那种野心,一个男人如果没有野心便永远只是个孩子。很少有女人会喜欢一个孩子的。应先生是个高人,可他把你教导的实在太缺乏野心了。”
易谦笑着承认了:“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我是该对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有野心的。”
“我希望你有野心。”说着颜沐萍从怀里掏出了张银票,“这是我这些年从账房提出来的所有银两共二百万两。只要你能说服应先生帮助爷爷延寿三年。这些便都是你的,你无法修炼,我想做一个富商巨贾是你出人头地的最好机会。”
“我说为什么扯到野心呢?原来是准备使银子。好,我答应了,不过不是师父出手,而是我出手。”易谦之所以答应一是因为颜沐萍开的价确实打动了他,日后他要离开青州确实需要一大笔钱。二是他想见识一下颜沐萍的爷爷,问他一些事。
“你?”颜沐萍怀疑道。
易谦道:“当然是我。成了你把钱给我,不成我分文不取。你是没有损失的。”
“好,我让你试试。”显然颜沐萍还是不相信易谦的能力。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一般人都听说过服用续命丹之后便再无寿命可延。颜沐萍期待的是应先生那样的高手或许有其他手段。可易谦知道,没有任何手段。因为续命丹本质上便是耗费人身潜藏着的先天元气,那股元气一般人到死都用不上,续命丹便是将那股先天元气燃烧殆尽,这股元气没了其他依靠这股元气延寿的丹药自然没有任何效果。然而易谦身怀灵脉太碧,其中蕴含源源不绝的生机,或许可以补足那股先天元气。
一路无话,颜沐萍将易谦带进了颜府,在一座花园外停下了下来:“你自己进去见爷爷吧!我就不陪你了。”
易谦瞧着颜沐萍脸色有古怪,可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她不知师父的事就不敢轻举妄动。进了花园中才走了几步便听人笑道:“您就是易谦易公子吧!真是英雄出少年。”
易谦循声绕开花坛见到了凉亭里的颜家家主,颜沐萍的爷爷颜北异。见到颜北异的瞬间易谦整个人傻住。
在那座凉亭中有着三位未着片缕,身材丰腴的妙龄少女。其中一位跪在地上以手撑地,任由一位白白胖胖,满脸潮红的老人坐在背上。在老人身后一位少女站立不动,手拖着胸抵在老人身后看样子是将自己当做了椅背。而另一位则跪在老人左手边仰着头,张大着嘴。
老人见易谦发呆,忍不住笑道:“年轻人,你瞧老夫的座椅可还入得了眼。”说完话咳嗽了一声。当即那位跪在老人左手边的少女半起身将嘴凑了过去。颜北异极为熟练的将口中浓痰吐进了那位少女口中。
易谦将头撇了过去,强忍怒气道:“为什么?”
颜北异不解道:“为什么?人生在世难道不就是享乐吗?试想天下间还有比这更舒适的座椅、痰盂吗?”
易谦心头冷笑,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要骗你的孙女。哪怕她救活了你,你也不会将颜氏药坊传给她的,不是吗?”
颜北异眉毛一挑:“你为什么认为我在骗她。”
易谦低头道:“很简单,因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你完全将女人当成了玩物,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把家业传给颜沐萍。”
“聪明,真是聪明。你一眼便看出来了,可你以为我孙女没看出来吗?她看出来了,只是她不愿意相信。她相信了,她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难道你会承认自己多年来的努力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吗?”颜北异站起身来身前石桌之上拿起金酒壶笑道,“你要来一杯吗?”
“不了。”这一刻易谦才发现酒未必是个好东西。比如和这种人喝酒,那酒尝起来一定如马尿一般令人难以下咽。
颜北异自斟自饮了一杯,感叹道:“你知道吗?她的野心最像我,可惜她是个姑娘,否则这里的一切都该是她的。”
易谦此刻有些后悔来这了,让他用太碧救这样的人,他做不到。“老爷子,你慢慢享受吧!在下告辞了。”
颜北异放下酒杯,道:“慢着,你和你师父都是有本事的人何必与我孙女合作。只要你师父救我,颜家所有东西都可以给你们师徒。”
易谦冷笑道:“怎么?不给你孙儿留点。”
“他!他早就希望我死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又何必为他们着想。”颜北异指着跪在亭中的少女道,“难道你就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易谦懒得再说上一句话转便欲离开这。“年轻人你会后悔的。”颜北异冷笑一声出手如电,一下按住了易谦肩膀。
易谦冷笑道:“你最好给我放手,不然我师父来,你恐怕……”
颜北异颤着声道:“嘘,别说话。老夫是怕你师父,可是死到临头怕有什么用。你想活命就得等你师父救我。”说完一手掐住了身旁少女的喉咙,越来越用力像是唯有这样才能舒缓心中恐惧。
这时易谦才算真正了解了颜北异这个人。在他自私、怕死之下掩藏的是狡诈和疯狂。他早就不相信自己孙儿和孙女了,恐怕他一早便打定主意要亲自接触自己了,利诱不成便赌上一把来个威逼。
花园之外,颜沐萍等了很久不见易谦出来。尽管她不欲看到花园中景象还是闯了进去。来到凉亭前方颜沐萍低着头,用几近蚊呐的声音道:“爷爷,易谦呢?”模样之卑微哪像是在外叱咤风云,比下一众男儿的颜家大小姐。
颜沐萍内心中也恨极了她此时的样子,她也想反抗。可她不敢,越长大越不敢。因为她知道自己爷爷有着怎么样的能力和狠毒。
颜北异摆弄着身前已经被他掐死的少女尸体道:“我抓了他,你去通知应先生拿延长我寿命的丹药来赎人吧!”
闻言颜沐萍一愣,不解道:“爷爷您可知应先生修为高深,恐怕远非我颜家可以对付。”
“是吗?”颜北异那白白胖胖的脸上忽然露出疯狂之色,一把将手中的死尸给撕了,“我死了,颜家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