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潺紧紧地捏着苏婼的永别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脸变白了,脑子也变空了。她走了,真地走了!为什么要走?她说她在却魅城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她难道不知道我很需要她吗?希潺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
在希潺的身旁,等待新娘和送亲队伍的人们仍在不停地说笑着,眺望着,没人注意到希潺的变化。可对于希潺来说,他好像已经忘记了迎亲的事,也忘记了自己是今晚的新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之中。
我真地见不到她了吗?再也见不到了?希潺不停地问自己,并不断地想起他与苏婼在一起时的情形。不,不,我不能让她走了,我不能没有她,希潺坚定地告诉自己。我要找到她,我现在就要去找她,否则的话,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终于,希潺做了决定,他要去找苏婼。
他转过身,拔腿就要跑。站在他旁边的祁展一看,立马拉住他,问道:“将军,你要去哪儿呀?送亲队伍等一会儿就要到了。”
“我,我有事,要去办一下。马上就回来。”希潺说道,并挣开了祁展的手。接着,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将军府跑去。
看到希潺突然跑走,在场的官员和士绅们全都惊讶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呆呆地等在原地,并开始互相议论着。
希潺很快就回到了将军府,他找到经常和苏婼在一起的侍女柳儿,问道:“苏姑娘去哪了?”
“她走了,两个时辰之前就走了。”柳儿答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希潺有些严厉地问道。
“她让我不要说的。”柳儿小声答道。
“让你不说,你就不说啊。”希潺说道,“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往南走了。”柳儿答道。
希潺一听柳儿这么说,立刻冲向马厩,拉出自己的战马,一跃跳上战马,接着,便高速向南飞奔而去。
府中的官员和仆人看到希潺飞奔而出,也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希潺离去。此时的却魅城将军府已经为今晚的婚礼做好了一切准备,红色的灯笼和各种装饰品已经全部挂起,各种美酒和美食已经全都备好,来自全国各地的贵客也全都欢欢喜喜地聚集在将军府的大堂之中,但新郎却跑走了。
希潺出了却魅城的南门,就开始沿着往南的直道寻找苏婼。他一边骑着马往南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路边的一切。
每当他看到一个背影与苏婼有些像的女人,他都会走到她的面前,看一看她是不是苏婼;每当他看到一辆向南行的车子,他也都会来到车前,拦下车,看看车里面有没有苏婼。希潺一直向南找了七八十里,但始终都没找到苏婼。
希潺越来越着急,觉得自己可能真地再也见不到苏婼了。他知道狐显和自己要迎娶的新娘肯定已经到了却魅城,肯定正在为自己跑走而怒骂他,但他根本就顾不了这么多,只想找到苏婼。
希潺继续往南寻找苏婼,他继续仔细地查看着路上的每一个女人和每一辆车子。他又往南寻找了将近五十里,但依然没有看到苏婼的影子。
希潺送马上跳了下来,坐到一颗大石头上,开始思考他接下来该怎么办。红色的夕阳从西面照射而来,照射到希潺焦急的脸上。天就要黑了,按照时辰,婚礼很快就要举行了。但希潺却在一百多里之外。
但希潺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的婚礼,他还在琢磨着,他是不是错过了苏婼,苏婼是不是有可能先到附近的某一个城镇中去了。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苏婼告诉自己。
于是,希潺又跳上了战马,开始前往附近的城镇。
在走了大约十里之后,希潺来到了第一个镇子。这个镇子已经准备过夜了,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回到了家中,街上没有多少人。希潺来到一个客栈之中,向客栈的老板打听苏婼的消息,可老板说今晚根本就没有女人来他的客栈住。接下来,希潺又开始来到其它的客栈寻找苏婼。但在他将所有的客栈都找完之后,他依旧没有找到苏婼。
希潺还不想放弃,他开始往北走,并准备找遍路上的每一个城镇。
希潺骑着马来到他所知道的每一座城镇,询问了城镇中的每一间客栈,但始终都没有任何苏婼的消息。当他来到第五座城池的时候,已是深夜,镇中的客栈都已经关门。
希潺已经没办法继续搜寻了,他只能来到城市附近的一个空旷处,跳下马,坐到一颗大树之前,将头靠到树干上。
希潺又累又饿,但他脑子里想的只是苏婼。他想起了她穿着红裙跳舞的样子,他想起了她对她笑的模样,想起了他们在一起度过的那些日日夜夜。难道我真地再也见不到她了?希潺将头埋进自己的双手之中,内心极度痛苦。
我应该娶她的,希潺告诉自己,她想要我娶她的,我却为了自己的前程,装作不知道,还想着她能够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希潺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责怪自己,不停地用手敲打自己的头部。他觉得他该会却魅城,他需要给狐显和狐香一个交代,但又不愿意放弃继续寻找苏婼。或许,到了明天早晨,他就能找到苏婼,他想。
于是,希潺便靠着这棵树过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希潺便又开始寻找苏婼。
他首先来到他附近的那座小城寻找,他又是到每个客栈之中询问,但依旧没有问到苏婼的任何信息。但希潺没有灰心,他立即骑上马又沿着直道赶往下一座城镇。
希潺就这样一座城镇接着一座城镇地找。但随着他在每一座城镇中都没有问到任何消息,希潺变得越来越灰心。当他找到最后一座城镇时,已是傍晚。到了这时,希潺已经完全绝望了。他又累又饿,决定返回却魅城。
当他回到却魅城的南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还没等希潺进城,祁展便带领几名士兵跑着来到他身前。“将军,你去哪了?我们找了你一整夜。”祁展焦急地说道。
希潺没有回答。
“将军,你找她去了?找到了吗?”祁展又问道。
“没有。她走了。”希潺有气无力地答道。
“将军,你还是快去见侯爷吧。我将你和苏小姐的事告诉狐侯爷了,他很生气。他和狐香小姐在礼堂坐了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觉,一直都在等你。狐侯爷的脸色非常难看,你可得准备着点。”祁展说道。
“那快走吧。”希潺说道,他知道自己非常对不起狐香和狐显,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谢罪。
当希潺到达将军府的大堂时,狐显、狐香、狐成以及狐氏和却魅城的一些官员都还坐在大堂之中的椅子上。狐香还披着婚礼用的玄纁两色盖头,狐显脸色黑青,动也不动,狐成则是表现得十分焦急,还不停地向外张望。
在看到希潺进来之后,狐成立刻跑向希潺,说道:“你去哪了?我们都等了你一天了。快快快,快来完成婚礼。”
希潺走到狐显身前,跪倒在地,说道:“侯爷,小姐,我对不起你们,请你们责罚。”
狐显则是好久没说话,就当做没看到希潺,任由他跪着。狐成不断拉他父亲的衣角,催促他说话。狐显最后终于说道:“希将军昨日有急事,耽误了婚礼,现在回来了,那就开始吧。”
“好,好,”狐成高兴地说道,“乐师,奏乐吧。”大堂中的其它人也纷纷叫好,而大堂一侧的乐师们也奏起了隆重的音乐。
希潺却没有站起来,只是抬起头,以愧疚的语气说道:“侯爷,我,我没办法娶小姐,我对不住你们,我任由你们责罚。”
“希将军,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狐成不解地问道,“是你派人去迎娶我妹妹的,人来了,你怎么又不娶了呢?”
“好了,别说了。”狐显以非常严厉的语气说道,“看样子,在你的眼里,我的女儿连一名舞女都比不上。那好,我们走。”
“什么舞女啊?”狐成按住他的父亲,“我怎么不知道?是你身边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吗?她怎么了?她在哪儿?”
“她走了。”希潺说道,接着他又看向狐显,“侯爷,这与小姐没有任何关系,我连小姐的面都没见过,肯定与她无关。只是,只是我喜欢的人是苏小姐,不能再娶其它人了。”
“那你为什么又要找我求亲?”狐显问道。
“因为我不知道她会走,是我,是我太自私了。”希潺说道。
“好了,不用说了,我们走。”狐显又要站起来,但又被狐成按住。
“父亲,你别老是说走,事情还是可以挽回的嘛。”狐成说道,“我明白了,你喜欢的人是苏婼小姐,但她因为你要娶我妹妹便离开了你。你找了她一天一夜,都没找到她,对吧?”
希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狐成想了一会儿,说道:“要不这样?你先和我妹妹成婚,之后你再去找苏小姐。在你将她找回来之后,她还可以在你身边。我相信我妹妹也会同意的。”
“不,”希潺却坚定地说道,“我不能娶其它的人。在我找回她之后,我就要娶她。”
“好啊,好,”狐显变得更生气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走。”
“父亲,”狐成又按住他父亲,“我懂希将军,他这么做都是为了爱情。父亲,你一点都不懂爱情。”
“爱情?爱情你个头。”狐显骂道,“你妹妹怎么办?她现在还怎么嫁人?”
“是啊,我妹妹怎么办呢?”狐成也问道。
现场陷入一片纷乱之中,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侯爷,”这时却有一名官员走了出来,单膝跪到狐显面前,“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末将非常想娶小姐为妻,愿意一生一世照顾小姐。”
狐显一看,原来是傀王城城主彦米穗。他长得也很英俊,傀王城也是非常好的封邑,狐显内心已倾向同意。但他还是转过身,问了问狐香,狐香轻声表示同意。
“那好,”狐显稍微舒展了眉头,“狐香已经同意了,我也同意。”
“好,那现在举行婚礼。”狐成高兴地说道,并让乐师们再次奏乐。
希潺也松了一口气,并在狐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他连忙指挥府中的官员们张罗婚礼的事宜,并将自己的婚房让给了彦米穗。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并在一阵喜庆之后进入了婚宴的环节。
希潺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便在一阵忙碌之后,坐到了一个角落里吃点东西。他现在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为对不起狐显和狐香而感到愧疚,另一方面又十分想念苏婼,不知道自己到哪儿才能找到她。
没过多久,狐成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十分理解你,”狐成拍了拍希潺的肩部,“当一个人真正喜欢一个人,真正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但我太自私了,我不该去求娶狐香小姐的。”希潺说道,“如果我早点娶了苏婼,她就不会走。我也不会做出今天这样的荒唐事,也不会让侯爷、小姐和将军难堪,都是我的错。”
“虽然我们没能成为最亲的亲人,”狐成看着希潺说道,“但在我的心里,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我依然两肋插刀,万死不辞。放心,我会在南方帮你寻找苏婼。我父亲那儿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疏通。我相信,他是不会因为今天的事,对你有任何芥蒂的。”
“谢谢你,好兄弟,”希潺有些感动,“没想到你还能这样对我。虽然我不是狐氏的人,但狐氏对我恩重如山。我知道,却魅城和傀王城两座城都是侯爷请求陛下封给我的,而将军又在却魅城万分危机的时候,率军来到却魅城,与我并肩作战,之后,又将我当做兄弟看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侯爷和将军对我的恩情。只要我希潺还活着,我就会永远为狐氏效力。”
“无论你有没有娶我的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狐成说道。
“对,是一家人。”希潺也应和道。
在婚宴结束之后,希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虽然很累,但还是忍不住想念苏婼。他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