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中,狐显一边在王城等待狐成和狐天赐的消息,一边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争做准备。他仔细研究了车氏封地的地图,制定了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接着便派遣府中可靠之人回到狐氏封地向狐氏将领们传达备战的命令。狐显命令他们秘密将狐氏军队集结到狐氏与车氏封地的边界,并加强训练以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狐显尽管已经在官场沉浮几十年了,面对过不少困难局面,但这一次,他的感受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相同。因为这次的情形与过去不同,过去都是别人给他设坑,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坑。但这次设坑的人是他,而且对手是在朝中一手遮天了几十年并且也将他压制了几十年的伊氏。所以他既感到一丝快感,又感到紧张,生怕会出什么差错。但无论如何,狐显告诉自己,伊阙已经死了,那个让他感到压抑甚至感到有些恐惧的人已经死了!现在他正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棺材中,他的精明,他的霸道,他的狠辣,连同他的血肉,都在黑暗之中慢慢腐烂,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而他的儿子伊鸢只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小毛孩,而且看上去有些天真,也不怎么精明,与他的父亲相距甚远。想到这些又让他安心了不少。
终于,在狐成和狐天赐走后的第九天上午,狐成一身疲惫而又满脸兴奋地冲进了狐显的房间,狐显见到他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父亲!我们成功了!”狐成一见到狐显便喊道。
“小点声。坐下慢慢说,不要毛毛躁躁的,”狐显一边慢慢坐下,一边说道:“你把详情跟我说下。”
“那天下午,我们的人一直守在伊府门口,看到送信的人出门后,我们便一直偷偷地跟着他们。两天之后的晚上,他们住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客栈之中,我们便趁此机会将他们迷晕在他们的房间中,并找到了他们要送的信。接着,天赐总管便通过模仿那封信的字迹,在提前准备好的相同的纸张上,写上了我们想要传达的信息。”狐成将他们更改伊氏信件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你们写了什么?”狐显插话道。
“它本来是要向车款原传递好消息的,我们仿照它原先的格式,将它改成了坏消息。内容大致为,三姐夫亲启:事态紧急,陛下和诸位秉政将军均执意要求判你死刑。虽尚未做出最终决定,但恐已难以挽回。三姐夫宜早做安排,万一最终无法避免死刑,可携三姐及外甥逃亡国外。切勿鲁莽做出不可为之事,令事态无法挽回,我等仍在多方筹划,幸能免三姐夫于难。弟鸢敬上。”狐成答道。
“恩,写得还行。然后呢?”狐显接着问道。
“接着我们便一路跟随伊府的信使到达了车城,并亲眼看着他们进入车款原的府邸。之后我和天赐总管经过商量决定,他留在车城等待消息,一旦车款原造反,便立刻回来报信。而我则先回来向你报告事情的进展,并且协助你整军备战。”狐成答道。
“双峦之地的情形怎么样?”狐显问道。
“自从车款原逃回车城后,他就一直在招兵买马,训练士兵。现在整个双峦之地都处于战备状态,只要车款原一声令下,战争立马就能打起来。”狐成答道,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身上的汗也干了。
“好,那我们现在就等天赐管家的消息吧。你还没吃饭吧,先去厨房弄点吃的。我们的军队已经秘密集结起来了,一旦得到了车款原造反的确切消息,我们就能立刻出兵。你也要做好准备,到时候做先锋。”狐显说道。
“好的,父亲。”狐成说完便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狐显都是在紧张中度过的。虽然车款原是个既鲁莽而又没什么头脑的人,但他到底有没有勇气谋反,狐显还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尽管原槐派人告诉他,他已经拖延住朝廷派往车城宣布圣旨的信使,并且也已经将伊府监视了起来,随时准备拦截新的信使。但他还是非常担心朝廷轻罚车款原的消息会不会传到千里之外的车城,如果车款原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一切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终于,在长时间的焦急等待之后,狐天赐在狐成回来后的第八天晚上也赶了回来。狐显立马将他召入了自己的房间。狐天赐进入房间后,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狐显点了一下头。狐显便知道他们的计划成功了,而他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而这时狐成也来到了狐显的房间,“怎么样了?”他立马问道。
“成了。”狐天赐高兴地答道。
“太好了,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狐成高兴得拍了拍桌子。
“先别张扬。快坐下,跟我说说车城那边的情况,把你这几天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告诉我。”狐显对狐天赐说道。
“当我在车城的时候,我一边密切关注车款原的动向,一边从当地官员和百姓口中打探消息。实际上,自从车款原从傀王城战场逃回车城以后,他就开始秘密地做着反抗朝廷处罚的准备。除了招兵买马和积极备战以外,他还与西边的游牧部落暗中接触...”狐天赐说道。
“游牧部落,你是怎么知道的?”狐显插话问道。
“当地官员和百姓告诉我,自从车款原回到车城后,便有不少穿着羊皮衣服、拿着弯刀长弓的西边人在车城进进出出,而在西部边境的一些车氏城邑,甚至已经有大量游牧部落军队进驻了。听到这个信息后,我就开始特别留意车城中游牧部落人员的踪迹。果然,在伊氏信使到达车城后的第二天,我就看见大量游牧部落的人来到车氏侯府。而在第四天,也就是在我回来之前,已经有游牧部落的军队进驻车城了。”狐天赐答道。
“车款原采取了哪些措施?他已经公开谋反了吗?”狐显问道。
“信使到达后,车款原就加强了车城的戒备,城门的守卫增加了,对进出人员的盘查也加强了。据我探知,车款原在第二天晚上就将他的封臣们召集到了车城他的侯府之中,并将信中的内容告诉了他们。当晚他便做出了谋反的决定,并且下令将军队往东部城邑集结。在第四天的上午,车款原便在全城张贴告示,宣布投降游牧部落,不再受朝廷的管辖。他在告示中写道:车氏几百年来一直忠诚于王室,但陛下受奸佞蒙蔽,竟要将他车款原处以死刑,并且要将车氏一族的子子孙孙屠杀干净;车氏掌管了两千多年的封地即将不保,而双峦之地的人民也即将被他族军队践踏,因此他不得不反抗;他号召全封地的百姓都拿起武器支持他,誓死捍卫祖宗传下来的土地。看到这个告示后,我便确定他要谋反了,于是便飞马赶回来报信。”狐天赐答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狐成问道。
“车款原谋反的消息最多三天就会传到王城,那时陛下就会向全国的诸侯下达讨伐令。你们明天早上就返回狐城,回到军营待命,收到我的进军命令后便立刻出兵,我也会尽快赶过去与你们会合。”狐显说道。
“我们回去之后就率军西进不行吗?我们在自己的封地内调动军队,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吧。”狐成说道。
“到处都是伊氏的眼线,还是小心为妙,免得别人怀疑我们早就知道车款原要谋反。”狐天赐说道。
“没错,现在还是要秘密行动。”狐显说道,“我明天得去古府走一趟,现在是时候与古氏结盟了,我狐氏再也不能单打独斗了。你们都下去吧,今晚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