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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对着李晓奈的淡然一笑,君月寒却觉得心疼。从她离开前的狼狈痛苦,到仓惶的离去,现在,满怀心事的回来,这几天,她又迅速的憔悴,不再是自己刚认识时那个可爱豪爽的姑娘。明明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却偏偏看上去越来越单薄,像是缺人照顾,没吃饱饭,后娘养的孩子似的。虽然已经努力让自己开心,却还是让近在眼前的他看着心疼而无奈。她的心,他不懂。他是想懂的,但是她不给他机会。他的心里,也是苦的。

君月寒在母亲的墓前祭拜,流连徘徊,他对母亲的回忆绵密不绝。

这一天,李晓奈觉得,君月寒,也不过是个孩子。原来,每个人的心里,都会藏着很多的孤单,孤单像是一间黑漆漆的屋子,背后是一扇紧闭的门,最多只能与心里最亲密的人默默倾诉,得不到任何回应,对着现实中的人,却不一定可以坦诚以待。在这一点上,君月寒也与她并无二致。

一时间,两人竟相对无言。心里各自泛起不同滋味。

初夏本是骄阳,这天却阴阴有微雨。杨柳依依垂地,细雨濛濛,万物如同烟雨笼罩。两人出了陵园,在野外步行,不久,李晓奈忽然不能忍受心里的应景情绪,要求回府去。

君月寒体贴道,“晓奈,你今天累了吧?要不然我先陪你回去。然后我再出来办点事。”

李晓奈说,“今天下雨,你还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办?”

“这点雨,多有情趣啊!一点都不会耽误做事。”君月寒伸手接着细小雨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还是和娘有关。——老爹住的地方,有一处供给老娘的牌位,每次都是爹亲自在供奉,香火没断过。不过这次爹出去了,我得代劳啊,不能让娘没了火烛,否则在老爹回来一定暴打我一顿……”

说得李晓奈莞尔一笑,“你都多大了,你爹还‘暴打’你……”

君月寒也不好意思挠头笑道,“本人也不想挨打,无奈老爹继承了老娘的优良打人传统,真希望有一天,老爹转转性子,别把我当小孩教育了……”

“等你娶妻生子,儿女满堂,伯父自然不会将你当小孩子看待了。”

“我也想啊,可是想娶你,你不让啊!”

“我现在可知道你爹娘为什么总要打你了,我看你天天皮痒欠教育……”

两人说着,渐都有了笑意。

“如果方便的话,我陪你去吧!”李晓奈不想一个人呆着。

“那很好啊!除了我爹,连我都很少进去呢。我今天很低落,也不想一个人呆着。”

两人随意说着话,上了马车,去往君府方向。

天色渐晴。无雨,无阳光。

穿过前堂后院,二人来到僻静的书房。虽然不喜读书,但君无忧大人还是拥有着不少的藏书。方正的花梨木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书桌座椅后的墙上,是一幅出自名家之手的山水画。像是微雨初晴,画中的人,收起了伞,将手挡在额头,微仰着头看天,像是在看天气是不是彻底晴了。

君月寒玩笑道,“咦,这幅画很应景呢,如果我们下雨的时候来,不知道它会不会自己撑开伞?”

君月寒的话让李晓奈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好笑的笑话,说一个骗子骗附庸风雅的阔少,晴天挂收伞图,雨天挂打伞图,说这是一幅随天气而变化的神奇画作,阔少信以为真,高价买了去,怎么看都没有随天气变化,最后才知道骗子用两幅画轮流挂起骗他……

李晓奈觉得此时大笑未免不恭敬,却忍不住脸上逸着笑意。无意间能哄心爱的女孩开心,这让君月寒男子汉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满足。

君月寒上前将画卷起,在挂着画的光滑墙面上摸索,只听“哗”地一声响,墙上竟出现了一道狭长缝隙,原来,这画作之后,是一道隐蔽的暗门。

君月寒抱着一篮的香烛水果,领着李晓奈走了进去。

向下迈着台阶,两人渐到了地面以下,君月寒熟门熟路,牵引着李晓奈的手向前行走,李晓奈其实早已习惯这样的黑暗和地下的状态,虽然是不愉快的回忆。她任他牵着,走过狭小的通道,接着来到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里。君月寒将篮子放下,拿起火折子要点火。

李晓奈在这个空档环视四周,惊讶发现其实这间屋子并非完全没有光线,屋顶上有极细极细的光柱,穿透黑暗,落在屋内,穿透着什么物体,将一线微弱亮光集中在一个地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能发现屋里还有光。

李晓奈忽有所感,福至心灵一般,觉得君府有这样一个神秘的所在,可能大有文章。因此李晓奈没有做声,下定决心要仔细看看,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这样的想法让她心怀内疚和惭愧,但是,没有退路,现在她急切想完成任务,救出水儿。至于以后的路,以后再说,欠君月寒的实在太多了,如果以后他有需要,她甘愿以性命作为补偿。

只是李晓奈的一眼,一闪念而已,一瞬间,火光已亮了起来。那微弱的光源早已被火光掩盖,而李晓奈已目测准确记下了聚光的位置。——在火光照射下,她看见,那位置正是君月寒母亲牌位之后的空间。火影曈曈,看不分明。

李晓奈打定主意要探看清楚,君月寒对着母亲的牌位,跪拜在地。去世的师长为敬,李晓奈也默默跟着跪拜,恭敬叩首三次,心里念道,伯母有灵,请谅解我李晓奈一片救人之心,知我绝无冒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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