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两人相拥。
轩辕易紧紧拥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捏碎,揉进骨血,但仿佛还不够……
心痛到无以复加,怨恨、无奈、无力把握未来的痛一并涌上来,淹没了他,这是他对着任何人都不愿意流露出来的情绪。多日来刻意隐忍,刻意的忽视忽略着自己的心痛与不安,这一刻像是找到了出口一样争先恐后向外喷薄而出……
湿热的液体,滴落在李晓奈的额上,使本来已在痛哭的她,眼泪更为汹涌。
“我的宝宝,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紧紧扣着她的背,整个将她拥在怀里,声音略点着沙哑,还有,无奈。
怎么办,好想放声大哭……实在受不了他的眼泪,更受不了他无奈的语气……
他是那样高贵的一个人,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现在,他在对着她流泪;
他从来都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失败,现在,他不知如何是好……
是自己吗,是自己让他为难了,是自己让他痛苦了……真是罪该万死,我该怎么办?……
压抑得自己快要断气,李晓奈才忍住没有大声哭出来,却发出低低的哭声。泪水瞬间湿了他的衣衫。
对不起……她想说,但是嗓子全被堵上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在他的怀里发抖。
此时两个人都深深体会到了彼此的情意和无奈。
对着她的背叛和倔强,本是带着满腔的怒火,见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自己,愤怒的情绪却全部变了,强硬的心一瞬间变得无比柔软,也无比脆弱,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击了他。她哭得越来越无法自抑,他的心揪成一团。
叹息一声,松开她,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手抚上她的脸,抹着她的泪,抹去了旧的,却又被新滚下来的覆盖。
黑暗里,即使抬头,亦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有熟悉的气息萦绕。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怀抱,希望永远停留在这里,享受这样的安全,有力,深情……说好了要嫁给他,说好了要娶她,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他低下头来,她却亦低头,不经意躲过了他的寻找。
这样突如其来的拒绝令他一滞。没有像往日那样霸道地索取,只是轻轻地一声叹息。任她躲在胸口,无泪的抽噎。
“别哭了。——你是水做的吗?”半晌,轩辕易才拿出丝帕,细细擦着她的脸,柔声说道。“这样娇气的宝宝,谁敢娶呢……”
李晓奈听到“娶”字,本来已经干了的泪又无声的下来了,一只手死死揪住丝帕不放。
他也不放手,两个人好像在较劲一般。
“别扯了,再扯扯坏了……”他低声道,脸上有了一点笑意,像是和她玩闹,又像是认真。“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你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李晓奈更揪得紧。“还给我……”既然要娶别人了,拿在手里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简直是无聊……“有人会给你更好的,何苦拿着我的东西来哄我开心?”
“你就那么确定是你的?”他轻轻的一笑,倒不拿捏得那样紧了。
李晓奈不由身体一僵,果然松手。
将湿漉漉的丝帕握在手里,轩辕易又是一声叹息。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这轻轻的一句话,让李晓奈又哭了。哽咽着,“……我对自己没信心,对你也没有……本来是有的,可是现在全都没有了!你都要娶别人了,还要我对你有信心,可能吗?……我要是现在要嫁给别人了,你还信不信我对你还有感情?……你肯定要杀了我了……”
听得轩辕易无声。——换了别人看见现在的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沉默着听她说完,轩辕易才缓缓道,“宝宝,你罪已致死,可我绝不会杀你。”
李晓奈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他凝重的轮廓。
无比沉重的气氛刚刚被打破,此时,重又笼罩了来。
“你不会亲手杀了我。——你可以让别人杀了我,是不是?你宁愿抱着我的尸体,也不能容我这蓬岛国的奸细,是不是?”不由已离开了他的怀抱,声音也不自觉冷了几分。
本已黑暗而冷清的气氛,随着他的沉默又下降了许多温度。
空气好像凝滞了。李晓奈几乎无法呼吸。这一刻,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他冷酷的那一面。无论有多爱她,多宠她,他不是没有底线的。而现在,她再次触碰了他的底线。自己原来寄希望于他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多么可笑。虽然他的手还环着她,没有松手,但是那片刻的情绪和真情,怎敌得过他的家国重任?
“我的宝宝,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轩辕易一声叹息打破了沉闷。今夜,他的叹息已经太多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宝宝,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我也不求你的原谅。但是该做的事,我不会放弃。”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带着磁性的动听,却让李晓奈的心,坠到了冰点。
“该做的事,我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