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缓缓的睁开双眼,雪已经停了,笼罩天空漫无边际的阴云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散去,眼前那棵原本被积雪覆压的大树现在枝头竟挂满了枯黄的树叶,他撑地而起,抬眼望去,天空蓝得让人沉醉,残阳如血,衰草连天,遥远的天边浮现一抹淡淡的红霞,一派秋意正浓的景象。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莫名涌上陈长生的心头,他急忙俯身去找寻自己的行囊,却只在枯树叶下找到一个朽烂的小木盒,依稀能辨认出,就是他用来盛放月饼的那个。他茫然站起身,一颗珠圆玉润,形如樱桃的冰晶从他袖中滑落,他拾起冰晶,疑惑的朝树望去,除了枯黄的树叶,树上什么都没有……
陈长生失魂落魄的朝着夕阳走去,是梦!是醒?是真!是幻?他已经分不太清了。
陈长生走后,大树的树叶以极快的速度纷纷凋零,飘飞的落叶遮挡住了树身,待一切都平息下来后,大树消失不见,只有一个灰袍老者和一个白衣少女站在原地。
“爷爷,你看他居然能走了唉。”白衣少女惊奇的说。
灰袍老者苦笑一声,道:
“傻丫头,玉树玄晶果可是天地灵物,要经历三百个冬天才能凝结两粒,你吃得多了不觉得有什么神奇,但是若给一个凡人服用的话,至少能够支撑他多活好几百年,那点小伤小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天色暗了下来,一老一少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夜幕之中,他们的谈话声像一阵风对另一阵风的窃窃私语,俶而远逝,来自亘古,又悠悠地飘向未来……
不知漫无目的的走了多久,陈长生既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饿,反倒觉得身轻如燕,精力充沛,他从路上车辙的痕迹辨认出一条驿道,顺着驿道走了三天三夜,遇到一个骑着水牛的牧童,便向他打听现在是何年何月,牧童告诉他现在是天星历550年。陈长生这才明白,自己那一觉睡了近百年!待心中对这一百年时间跨度惊起的骇然惧意平复下来后,又忙问牧童往京都该往哪个方向走,牧童哈哈一笑答道:
“先生,京都那是前朝的都城,现在是禹国,都城是临垚。顺着这条驿道一直往前走便能到。”
陈长生心想:一觉醒来竟已改朝换代!不过从言谈举止看来这山野牧童也颇识得礼仪,想来这应当是一个太平盛世了。
陈长生拱手谢过了牧童,转身往回走去,沿途又遇到许多背着书龛,行色匆匆的路人,仔细打听之后才知,禹国沿袭前朝旧制,以科举考试选拔人才,不同以往的是把考试时间安排在了秋末,再过几日临垚城内便会举行一年一度的秋末御考,由全国各地州府选拔出来的精英将在这一场考试中竟相角逐。
陈长生从牧童口中得知自己的国家早已覆灭,取而代之的是所谓的“禹国”,本已心灰意冷,无心科考,但又从路人那里听闻禹国一年一度秋末御考的盛况,不免心生钦羡,萌生了去临垚的念头。他站在路边稍加思量便打定了主意,转身朝临垚的方向走去。
他此去临垚的目的,为的是看一眼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实际上在此之前他的心中十分疑惑,也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今人”还是“古人”,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人识得他,更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该去哪儿。他只知道他有家,有故乡,但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