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墨带着风岩去了清风堂的薄云馆,这里是叶海心日常习舞的地方,她正在练习一支“雪芙蓉”,水袖飞舞,瓣瓣落香,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很有一番风姿,只是这芙蓉本是素色之花,倒是可以多有一些舒缓之意,风岩想着便吹起了笛子:笛声悠扬低缓,似在低声述说,又袅袅不绝,无限风情萦绕。
叶海心回首会意,紧随着笛声起舞,舞姿舒缓收敛了许多,增了一丝清丽之色,舞曲意境清远,比方才更胜一筹。
一曲终了,叶海心过来行礼致意,眼中有了崇敬之色:“风大人智谋过人,想不到音律也很通,真是叫人佩服之至。”
风岩笑着还未应声,曹墨倒是先开口了:“自然是很通,他还要教你习舞呢!”
叶海心看着曹墨,笑道:“我大哥就是爱取笑,风大人可别介意。”
不曾想,风岩说道:“曹墨说得是真,这也是洛王的旨意,此事关系洛国命运,若是海心姑娘成了,你便是东洛的大功臣了。”
见她一脸惶恐与不解,二人便将七星玉之事都讲给了叶海心。
海心果然有报效之心,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起,风岩便每日一早就去薄云馆教习叶海心“云途之歌”,直到夜色浓重才回清风堂。
曹墨倒是信守诺言,并不去叨扰二人习舞。
离齐王寿辰只有十日之期了,而齐国距离东洛约有三天的路程,洛煜预备看看“云途之歌”,准备择日出发。
风岩似乎看出可洛王的想法,这一日,邀了洛王、季子青、曹墨一同来观赏海心的“云途之歌”。
洛煜本以为会有一个恢宏的场面,群舞排山倒海,花海波澜起伏,叶海心艳绝众人,独领风骚。不曾想,这支舞蹈只有叶海心一人。
一声悠扬的笛声响起,声音中有温暖、明媚和无限活泼灿烂之趣,仿若女子在美丽的花园中嬉戏、玩耍。
原来是风岩在奏笛,今日他一身白色长衫,遗世独立般立在那里,专心吹着笛子。
随着乐律,叶海心翩然起舞,她穿得并不似平日里那般珠翠玉叠,金丝烟罗,繁华至极。今日仅一袭白纱,缀着浅绿的玉坠子,乌黑的发髻上插了一支孔雀玉步摇步,缀着两串金葫芦,动静之间,叮当作响,为独舞增添了乐感和情致。
她缓缓舒展水袖,似一个懵懂的小女孩在转圈、飞舞,只觉得生动、活泼,无限明媚。
笛声缓缓地升起,仿若在远山之巅,云丝飘摇,花香轻溢,空灵处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
叶海心的舞蹈随着乐律变得优雅而唯美,仿若一个女子突然长成,水袖层层叠起,梨花层层落下,似有浓烈的感情融在这繁复的动作中。
笛声渐落,和着云丝曼妙轻舞,如同天上人间的喧哗化作一片绚烂织锦,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
洛煜听出来了,是晏几道的《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再观舞者,舞姿又渐变缓,优雅从容,又坚定不移,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静夜中,那乐音百转回肠,漾起千层涟漪;笛曲如泣如诉,婉转成漫天的曲线。
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小阑谁倚。共芳盟,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
一舞终了,洛煜眸中泛起了些许晶亮,久久不语,他从不知那安然公主竟对自己如此痴心和情深。
风岩收起笛子,远远望着洛煜,知道他已知晓安然公主对他的情意了,想来定有不少感触。
季子青和曹墨拍手称赞,子青道:“这舞排的甚好,和寻常编舞大有不同,倒像是在述说一个故事,让人甚是感动。”
曹墨今日并不多话,海心的舞艺他自是知道,不曾想风岩,今日又让他刮目相看,与其说是海心的舞让人惊艳,不若说是风岩的笛声更让人心动。
洛煜沉默良久后,终于说道:“风卿和海心姑娘这几日辛苦了,舞曲排得很好,五日后预备启程去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