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丰也是个人精,察觉到侯大夫前后态度的变化,把手里的东西往他面前一送。
“侯大夫,上次拿的药挺好使的,你也知道,为了给孩子看病,家里的钱花了不少了,这点心意,您别嫌少。”侯大夫假意推脱了几下,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兆丰啊,中午留下吃饭吧。”收了礼的侯大夫,心疼大好,两只眼睛笑得都咪到一块去了。
“侯大夫,这孩子还在家呢我哪有心思吃饭啊!我先走了。”说着就拿起扔在一边的帽子重新戴上。刚起身,就被侯大夫一把拉住,“强子那点病,都是小病,没啥大事。咱俩先吃,吃完我再给你开副药,保证药到病除。”
“孩子他妈,中午多做点菜,我和兆丰喝一杯。”
“好嘞!”
兆丰悬着的心暂时放下来一半,他等的就是侯大夫的这句话。
喝了酒,收了礼,那就表示是可以办事了。
酒劲儿上来了,两个男人仿佛是几十年的知己一般,扯着嗓门侃侃而谈,有时候为了谁先说,
还要争的脸红脖子粗。
“我区解个手,你先喝着。”侯大夫喝的醉醺醺的,从炕上下来还踉跄了一下。两只脚放佛踩在棉花上,两条腿也是被抽了筋,软绵绵的,往外面走去。
侯大夫在隔出前院建了个药房,毕竟中医用药量大,需要专门的地方妥善保管。兆丰怕侯大夫喝多了摔着,从窗户上看过去,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收回视线。
这侯大夫,拐了个弯,冲着屋里看了一眼,眼神竟然无半分醉意,清明的很。脚下的步伐也不虚浮了,小心翼翼的掀开布帘,稳稳地走向前院。
大约半刻的的功夫,才从里面又钻了出来。
“侯大夫,你这是掉某坑里啊!”兆丰现在是草木皆兵,神经紧张,唯恐强子的病又出什么意外。这侯大夫一去这么久,兆丰不免心里打鼓,开口试探到。
“诶,大的大的。。来来来,喝酒喝酒。”
兆丰看了一眼天色,婉言拒绝。
“侯大夫,不喝了不喝了。来的时候骑了辆自行车,半路被人偷了,我走回去好几里地呢,再耽搁天黑到不了家了。”
“也是,外面雪大,不好走。这样吧,我去给你拿副药你就赶紧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一齐来到了药房。
拎起早就包好的药递给兆丰,“快回吧,这三副药吃了,保证药到病除。”看来,这侯大夫刚刚借着解手的机会,早就把药准备好了。兆丰心领神会,接过来道了谢就一头扎进风雪里。
侯大夫此举,倒没什么恶意。只是这个时候像他们这些老医生都是靠着祖上流传下来的药方行医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医生往往在治疗某一个或某一类疾病是特别出色,而对其他病症就束手无策。侯大夫这么谨慎,也是怕药方外流,砸了自己的饭碗。
兆丰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打黑了。照理说人早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可别是路上骑车摔着了。玉琴一边看着虎子睡觉,一边心神不宁的侧耳听着屋外的动静。
“滋啦。”
终于听见一声破旧木门的滋啦声,没多会就见兆丰顶着满身的雪花和一身的冷气推门进来。
玉琴一边帮自己男人脱下被雪打湿的外套,一边闲聊,“怎么这个点才回来?侯大夫怎么说的?”
兆丰把在怀里藏得严严实实的药递给玉琴,“三碗水煮一碗,这三副喝下去就好了。”
大口灌了几口热水,驱了驱身上的寒气,兆丰才细细地和玉琴讲了白天的事。
收了礼的侯大夫换了药,还是偷偷换的,肯定是什么祖产秘方,这一次,绝对药到病除。
“强子怎么样啊?”
哎,玉琴叹了口气。“前几天刚好了一点,这又回头了,晚上也没吃饭,把自己关在屋里。虎子去喊他,也不理。”
窗外的雪,越下越紧,刚刚扫过的地,又被积雪覆盖了。白茫茫的一片,再加上倾泻了一地的月光,院子里亮堂亮堂的,有什么物件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雪的映衬,还是玉琴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院子空荡荡的,似乎是少了点什么。
目光扫向南墙根儿,玉琴一下子突然想起来了。
自行车!
这辆新买的自行车,兆丰宝贝的不行,每次骑完了,都要送到南墙根儿下放着,让房檐挡着,免得风吹着日晒着雨淋着。
那位置今天却不见了自行车。
“你自行车呢?扔外面了?”
“丢了。”冷不丁两个字传过来,玉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会儿,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玉琴是个有智慧的女人,这车丢了,男人心里也不好受,甚至比她更不好受,她要是还在一旁叨叨咕咕的,两个人最后都不会愉快。
“丢了就丢了吧。强子能好就行。”
玉琴想的没错,花了那么多钱买了没几天的自行车,说丢就丢,他心里能好受了么?明天一定要再回去找找。
兆丰下意识的伸手,到怀里摸烟,摸了变天什么也没摸到,才惊觉剩下的那点烟丝,早就抽完了。
强子生病花了不少钱,四个孩子还要念书,花销大了,兆丰这点爱好,也只能忌了。
这么多年的老烟枪,说不抽就不抽了,馋的不行,心里跟猴抓似的痒痒。
“睡觉!”睡着了就不知道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