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这家这是怎么了啊?”
“哦。你说这家啊,他爹是个黑心的。为了给儿子凑彩礼钱,天天寻思着把女儿嫁出去。”婶子压低了声音,凑到兆丰耳边,小声道,“这不,听说又有人给介绍了婆家。听说那家人条件特别好,有兄弟是当官的。他爹这又是逼着姑娘嫁人呢。”
“当官的?当官的条件好啊,这姑娘有啥不愿意?”时代刚刚解放,人们的思想还没有彻底的解放。这些朴实的乡亲们还是觉得,当官的好,吃政府的饭,铁饭碗,还倍儿有面子,体面。
“害,他兄弟当官是不假,可媒人介绍这人,是个瘸子,听说啊,小时候发烧烧坏,脑子也不太正常。”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姑娘这么闹腾。这样的男人,别说家里有人当官,家里就是有人当国家领导人都不能嫁啊。
“那这姑娘人怎么样啊?”兆丰问得多了,引起大婶的警觉了。上上下下打量着兆丰,看他这岁数......
“婶子别误会。我家里啊,有个儿子,看上人家姑娘了,就想着来打听打听。”
“哈哈啊,这样啊,婶子给你好好讲讲。”大婶子会心一笑。她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儿女们结个婚,当家长都得四里八村打听个遍,唯恐啊,害了自家孩子。
“这姑娘啊,是个苦命的孩子。家里有两个哥哥,就她一个姑娘。她爹不是个东西,小时候不待见这姑娘......”
“诶,咋样咋样。”
吃过晚饭,趁着强子出去串门,秀琴就忍不住关上门拉过兆丰打听。“快说说,这姑娘咋样?”
“听街坊四邻说,人是不错,干活利索,手脚勤快。我看了看,长得也挺周正。就是吧......”
“就是啥啊?”听到前半截秀琴还挺满意,兆丰这一转折,秀琴的心就提起来了。
“这姑娘家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她那个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我怕娶进来,会拖累强子。”
兆丰这么一说,秀琴也犹豫了。
“爹!”强子不知道是那么时候回来了,突然推开门。
“爹,妈,我娶得是陈国锦,和我过日子的也是陈国锦,跟她家里人有什么关系。我打听了,他爹要把她嫁给一个傻子,你们就帮我去提亲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兆丰到底是疼孩子,架不住强子央求。还是应了下来
“早点把彩礼准备好,听说那家人给了不少,他爹又是个贪财的人,万一不答应,孩子得怨咱们一辈子了。”
“哎”秀琴长叹了一口气,这门亲事,她是真没看好。那样的家庭里教出来的孩子,能有多好?
“别叹气了,快睡吧,睡吧,强子愿意,人家姑娘还不一定能看上他呢。”
“咱儿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有文化,她凭什么看不上!”当母亲的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孩子,兆丰这么说,秀琴就老大不乐意,你个当爹的,怎么还贬低自己儿子。
第二天吃过早饭,兆丰就去供销社拎了两斤糖找上了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王婆子。
王婆子收了兆丰的东西,嘴巴都快裂到耳朵厚了,当即就应下了。
“张大哥在家吗?”媒婆扭着腰身晃进小院。
“在家,在家。”
秀琴给王婆子倒了杯水,王婆子也没客气,咕噜咕噜一口喝了。“哎呀,可累死我了。我这刚从陈家出来,就想着赶紧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大妹子,咋样?那家人怎么说?”秀琴按住猴急的强子,替他问道。
“哎呀,大妹子,你听姐姐一句劝,我撮合了那么多姻缘,什么样的人家没见过,这家人啊,忒不是个东西,你家小子这么俊,他们家配不上,配不上。”
王婆子今天连那个姑娘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他爹陈财顺赶了出来。
这陈国锦他爹陈财顺,连口水都舍不得给喝。张口闭口都是彩礼,都是钱。把张家祖祖辈辈打听了个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们家就是个种地的呗,家里还有好几个要读书的弟弟妹妹。那我闺女嫁过去能捞着什么,还得给他们家打工。”
王婆子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陈财顺就是不为所动。
“人家瑞强,模样好,还念过高中有文化,陪你们家姑娘够了吧?再怎么样,也比那家瘸子、傻子好吧!”
“好什么好!他们家有当大官的吗?他们家能够这么多钱吗?走走走,赶紧走!我告诉你,别来挡我们家的财路。”
王婆子当了这么久媒人,还是第一次被人推搡着出门。这个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