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没听说过这件事。一个国家的公主被盗贼劫走了,但是因为对方对她的关怀,导致她产生了某种错觉,所以义无反顾地爱上了绑匪。”北千闲说:“这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许昌王就是这种情况吧。”
“撕什么?”袁良崩溃地问。他真的不敢相信,这种惊天秘闻居然就发生在他身背后的车厢里。
“你就记住这是会爱上绑匪的一种,相思病好了。”北千闲翻了个白眼。她真的没法给袁良解释,因为这可能还要牵涉到所谓心理学定义的范畴,她怀疑自己根本讲不清楚,也没法讲。
“所以现在昌王在纠缠您吗?”袁良道。
“好孩子。”北千闲嘉许地看着他:“用词真贴切。”
袁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夸奖了。他无比实际地问:“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那将军你会被处以叛国罪行的!”
“我更奇怪,你居然会相信这番说词。我还以为你会怀疑我来着。”北千闲说。
袁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木着脸说:“大概因为您的应对过于坦荡了吧。”
“我没有叛国,我可以向你保证。”北千闲说:“虽然我过于高强的内功,似乎与昌王来往过密的行止,含糊不清的过去,以及格外古怪的遣词造句,已经在你的心头造成了深重的疑影。”
袁良低下头去。
“你查到了什么?没有任何人认识从军前的我,记录中的出身与表现不符,口音不符合当地土音,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一个人。”北千闲说:“不过你仍然选择了光明正大地来问我,而不是向张云生告发我。而且你不让小七他们来驾车,而是自己守着。假如事发,你也会被牵连。我应该感谢你的信任,小袁。”
“......”袁良说:“如果您是敌国人,大概我早就无声无息地死掉了吧。”
“你很有头脑,非常聪明。假如我要有一个左膀右臂,那会是你。”北千闲说:“套话的方式非常高明,只不过问错了人。周江这个人忠义两全,看似粗犷实则细腻。他对你们的心情非常敏感,所以谈话时透露了出来。但是这没什么可挑剔的,你能问的人太少了。”
“大概因为您对我,是一样的。”袁良说:“我也没有什么过去,但您选择了信任我。我的过去是黑暗的,有些鬼影永远不会放过我......不知何时,它就们会死而复生,闻着气味找来。”
“那我一样倒霉。”北千闲说:“我没有过去,不管你信不信。没有过去也许比有黑暗的过去更棘手。因为我可以是任何人。”
“我需要你,袁良。”北千闲说:“我们需要对方。我们塑造出的过去,需要有人坚定不移地在众人面前诉说。那它们就会是真的。”
“......对。”袁良说:“一点也没错。”
“我不会问你的过去,而你也不愿问我的。”北千闲温和地微笑着说:“当然,你愿意说的那一天,你可以告诉我。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仍可彼此信任。不靠别的,袁良,相信我们的直觉吧。有时候,它比任何缜密的推断都有价值。”
“是,将军。”
袁良的脸色突然一变,竖起一根手指道:“嘘。”
他静听了片刻,突然说:“屋顶有人。”
屋里沉寂下来,一时静得吓人。
袁良悄无声息地,拔出了一柄寒光奕奕的匕首,整个人像出鞘利剑,杀气毕现。
屋顶传来了瓦片滑脱的碰撞声,然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清晰可辩:
“可是我不想走。”
袁良把匕首插回怀里,头痛地扶额。
北千闲几步走到窗户边,刷地拉开窗扇,狺狺道:
“楼上的,你们要是怕整栋楼都听不见你们的说话声,尽可以更大声点。”
讪讪的越云从窗口进了屋。元鸿尊也跟着进来。
北千闲在桌子前难掩暴躁地沏茶,袁良收好了匕首,低着头坐在她身侧。
“承蒙照顾,万谢不足以表在下之情。”越云说:“将军救命之恩,昌国永世不忘。”
北千闲啪得一声,把杯子墩到越云面前。
“你来得太晚。”她阴沉地说。
越云只好赔笑:“将军这是怎么话说的,在下不太懂。”
“你这位王,来去随心,我们管不了,更不敢妄想关他一辈子。”北千闲说:“他也耍够了,你赶紧带走吧。”
越云正待说什么,北千闲又补充道:“月阴功我给了他了。”
越云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他对着元鸿尊,惊问。
“是嫁妆。”元鸿尊随口道。
袁良被他过于直白的语义惊得一哆嗦。要命了,对家大王暗恋我家将军,实锤!
“别瞎说。”北千闲警告:“自然是因为忍受不了你家大王屡次骚扰,出手保平安而已。”
“是嫁妆。”元鸿尊再次重复:“但是彩礼我给不起,所以这门亲事没谈拢。”
袁良心想这个撕什么病真厉害。昌王简直入戏太深,都走火入魔了。
“元鸿尊。阁下好歹是一国之主,我恳请您注意形象。”北千闲压低嗓子,怒道:“这儿怎么说也坐着一个异姓王,一个昌国大王,一个魏国将军。这么重要的场合,您停止胡扯行么?”
“没有胡扯。”元鸿尊做回忆状:“当时我们确实在谈这些。再说,这没外人。”
“异姓王,别理他。”北千闲阴着脸:“我们这儿不要这样来去自由的囚犯。也没多余的牢饭喂他。”
越云史无前例地感到尴尬。他处理过无数危急场面,但是不包括这种。
讲道理他甚至不晓得元鸿尊怎么就开窍了,之前还要死要活喊打喊杀,这会儿又非卿不娶,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甚至有点想拒绝承认这个人是元鸿尊,他都不知道元鸿尊不要脸起来……会这么不要脸。
一阵令人尴尬的僵持过后,袁良给元鸿尊也倒了杯茶水。
饱受歧视的元鸿尊立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好了,这样吧。”越云说:“既然拿到了月阴功,跟我回去先养养身体吧,王。”
“练功的人在这里,回去怎么养身体?”元鸿尊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