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无风的到来,佟志夫妇颇感意外,当然王钦也很久没到家里面去了。
“阿姨,你好些了吗?”王钦亲热的问候着。
“好多了。”黄倩虚弱的笑笑。
“叔叔,阿姨好!”无风大概是第一次这么有礼貌的问候人家,显得很是局促。
“你是无风吧?”黄倩又笑了。
“是,阿姨,我们见过的!”
“和冰儿说的一点都没错,是有种桀骜不驯的气质。”黄倩不无感慨,“志,扶我起来!”
“你还是躺着吧!”王钦忙说。
“没关系,志,扶我起来!”
佟志只得从命。
“志,你和王钦先下楼去,我想和无风单独聊聊。”
佟志本想阻止的,但看见老婆的态度那么坚决,也只好作罢,“别太久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
“知道!”
黄倩把脸转向无风,黄倩和蔼的笑让无风莫名的有种感动。
“来,无风,过来坐!”
“哎!”无风来了个椅子坐在了床边。
“你要是不来,我还打算去学校找你呢。”
说的无风一阵紧张。
“我这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我是无所谓,我没有遗憾,有这么疼爱我的丈夫,这么可爱孝顺的女儿,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必须离开他们了……”虽然说自己无所谓,明明酒神伤感和舍不得。
“阿姨,你不要这么说,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的那个宝贝女儿,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黄倩却又笑了,似乎冰儿就是自己的宇宙和阳光。
无风站起身,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也没什么。”
“你们的事情,她都和我说了。”
“是吗,她都说了些什么?”无风似乎很想刺探军情。
黄倩怎么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呢,“什么都说。”所以就故意笼统的回答。
无风那种欲言又止的憨样子,还真惹人发笑。
“她说她喜欢你。”黄倩强忍住笑说。
“真的?”刚刚坐下,就又激动的站起来,话刚出口,也才发现自己的反应过度。
既而,黄倩又变得严肃起来,“可是,我必须提醒你,冰儿有可能是得了那种病。”
“……我知道。”
“那……如果有一天,冰儿也被查出来得了这个病,你怎么办?”
“叔叔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她。”无风认真的说道。
黄倩当然可以感觉到他的真诚。
“你们可能永远都不能要孩子!”
“为什么?”
“在冰儿生下来一个月的时候,我才被查出来患病的,还说是遗传的,当时我就在想我的冰儿怎么办,我妈妈已经去世了,他们一直都没让我知道这个病,所以我一无所知,都说病急乱投医,在冰儿两周岁的时候,有一天……
“老婆,老婆,我请到了一个神医!”佟志胡乱的人掉了手中的包,兴冲冲的说。
“真的吗?”黄倩从屋里面抱出冰儿。
只见来者四十岁左右,戴着小黑眼镜,典型的江湖术士。
“他是医生吗?”黄倩怀疑的问道。
“在下是跑江湖的,学过一点医术。”倒是诚实。
“那怎么行,万一给治坏了怎么办?”
“此言差矣,心里疾病,讲究的是以毒攻毒,不需用药,就算是没有效果,对贵千金的身体没有任何损失。”
黄倩茫然的看佟志,佟志眼里面写满了急切,看来他是比较倾向于相信的。
“那做么个治法?”黄倩还是将信将疑的问道。
“这个病的根源不在于她,能不能治愈我不能保证,但是成功与否的关键就是在于你们是不是能很好的配合。”
佟志夫妇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配合?”
接着,江湖术士抱过只有两岁的冰儿,看了看,“找个没人的封闭空间吧!”
“……好!”
“我们走!”
佟志夫妇忐忑不安的跟在后面,并时不时的给他指路。
“你们就不要进去了,看了可能会心软!”
“你到底要怎么样?”黄倩急切的问道。
“我不会害她的,先生招呼好你的太太。”说完就进了那个废旧的房子里面。
“志,我们怎么办?”黄倩几乎是哭出来了。
“别担心,只要我们忍一忍,冰儿将来就不会受苦了。”佟志紧紧抱住黄倩,狠了狠心说道。
“可是……“黄倩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大约十分钟后,江湖术士满头大汗的出来,接着就听到冰儿的哭声,那时因为嫉妒恐惧而发出的哭声。
“冰儿她怎么样了?“黄倩急切的问道。
“能听到哭声,证明进展的顺利,我们在过半个钟头进去。“江湖术士平静的说道。
哭声一阵高过一阵,直揪着黄倩和佟志的心疼,就这样大约是持续了十几分钟,哭声戛然而止,黄倩再也控制不住了,挣开佟志扑向那刚才传来哭声的屋子。当她推开门的那一刻几乎是昏厥了,满地蠕动着长短不一的蛇,冰儿站在一个不高的凳子上,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一条向上的小蛇。
“等等,您是说那个人把他关在了放满蛇的小屋?”无风几乎是跳起来的。
“对,我们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当时也没顾上那么多,跑过去抱起冰儿就跑了出来,而她手里依然抓着那小蛇不放……到了医院好久才又哭出声,我们当时真是吓坏了。”
“真是荒唐,没病也要吓出病来!”无风有那么一点点埋怨的味道。
“我们当时太不懂事,我们都希望她好!”这段回忆岁黄倩来说也是很残忍的。
无风这才想到王钦说起过黄倩是不能激动的。
“阿姨,我这是说那个骗子呢。”无风忙安慰黄倩,“哦,对了,那么后来你们把那个人怎么样了?”
“我抱着冰儿只管跑医院,根本没在意他。”
“就这么饶了他了?”
“我们后来把情况告诉了白医生,白医生说那个人的思路没错,只是处理的方法比较偏激,所以我们没在理他。”
“那冰儿后来的情况怎么样了?”
“后来就经常生病,又害怕打针吃药,所以从小我们就送她去练武术。”
“那她对那段可怕的回忆没什么记忆吗?”
“不知道,我们都很注意从来没和她提起过,只是又一次去动物园的时候看见蛇就昏过去了,以后也是闻蛇色变。”
无风这时候终于明白了冰儿为什么那么害怕蛇了,两次都是惨白的脸和那次难以隐忍的厌恶感,顷刻间让无风的心理面充满了内疚,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当初真的不该捉弄她让她吃蛇肉了。
“冰儿有时候真的很任性,都是我们惯的,什么都依着她,所以她有时候做事情是不计后果的。”
“这一点,我体会到了。”
“你好像也很……纵容她?”
“我以前什么都追求完美,所以生活一直都很单调,冰儿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不安分的天使,她拯救了我所有的激情。”无风话说的很低,这时可以体验到他的温柔宽宏。
黄倩的心里安慰极了,即使是很快离开这个世界,她也没遗憾了,二十年来,支撑他到现在的东西就是爱,虽然有时身上疼痛难忍,但她仍笑容可掬、光彩照人的承受着冰儿的顽皮,安慰着时时拉着自己的手的丈夫。
“阿姨,阿姨……”
恍惚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无风宽容的笑了,他体会到黄倩是幸福的,自己正在被这份幸福所感染。
“阿姨,冰儿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这回轮到黄倩诧异了,“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至今你还不知道吗?”
“我自己弄不清楚,一面温柔大方,另一方面又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她真的把我弄糊涂了。”无风此时才发现这个问题原来一直都困扰着自己。
“那你喜欢她哪一面?”
“……不好说,有时候觉得安静一点好,有时候又觉得调皮一点比较有活力。”
“或许两个都是真实的。”
“怎么可能,这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怎么不可能,你不是也有两面吗?”
“有吗?”
“一面是叱咤风云的老大,另一面则是温柔有爱心的‘风哥哥’,这难道还不是两面?”
无风越来越觉得冰儿和她妈妈相像了。
除了会心的笑,无风实在是找不出东西代替他此时的心情,无形中拉近了他和黄倩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