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和爱是从我爷爷那里学到的,当然,一个人的各方面发展都是公平的。所以为了公平,那些撒谎和推卸责任也是从我爷爷大人那里学到的。
小学五年级的那年寒假里。我和弟弟挣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那时候我们家里赶潮流跟风种了三亩的辣椒地,在冬天来临之前要把辣椒都摘完收回家,然后种上小麦。
那个时候哪有什么现代化机械啊,都是纯人工,红辣椒贵,那些没长好的青辣椒便宜。
所以妈妈摘的时候就只摘红的,那些青辣椒就直接抛弃不要,我和弟弟小的时候干活积极性不高,在地里一边玩一边祸祸那些辣椒,揪着一片辣椒叶都能蹲在那里玩半个小时。
后来妈妈在地头儿带着我俩休息的时候,边喝水边说,“你俩帮我把红辣椒摘完了,青辣椒你们俩自己摘去卖,挣的钱你们自己花。好不好?”
我俩那几天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干活,不过这几年我明白过来了,我妈当年可真是聪明!那些青辣椒她可是准备就直接扔掉的呀。虽然明白的有些晚。
那时候青辣椒虽然便宜,但是也有人收。十斤青辣椒才卖五毛钱,那几毛钱可是我和弟弟整个假期的辣条钱啊!
在摘完红辣椒那最后一天,大家都回家了,我和弟弟不知疲惫的一人扛着一个化肥袋子撅着屁股摘青辣椒,直到天黑。
我俩宝贝似的将两大袋青辣椒背回家,准备第二天去卖。为了不被骗,我让爷爷晚上教我认称,那个时候没有电子称都是带秤砣的称。
第二天,我俩破天荒地没有睡懒觉,一大早就背着两大袋辣椒还趿拉着地硬拖着,去村东头那家收辣椒的人家去了。
第三天,满头大汗的将两大袋辣椒拉到他家,看着他把称抬得高高的,称的尾部翘得老高,我一下子就不干了。
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急得眼睛都红了。“你,你那称再翘都翘到天上去了,欺负我们是小孩儿是不是?!”
那人一看我是个认称的,马上笑呵呵的将称打平,“哟,你还认称呢,你爷爷教你的?”
“嗯嗯,我爷爷教我了,我可是认识称的,你可别蒙我。”那架势就差插着腰说了。
那人笑了笑,将称递过来“来,你自己看看是几斤,省得我蒙你。”给我看了看称上的斤数。
我记得我和弟弟一共买了四块五。小心翼翼地揣在兜里回了家。
以上这些事情呢,都是瞒着我奶奶进行的,我奶奶,那可是个一毛不拔的厉害人物。以为我们存钱,还有防止我们干坏事乱买东西的理由,剥夺了我们一切可以有零花钱的机会。
所以我们那四块五,不管怎样要防止被奶奶发现,可是,事情往往天不随人愿。
但是,人生呢,总有意外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出现。
被奶奶看到是在学校回奶奶家的一条胡同里,我俩正在用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买了世界上最让人欲罢不能的零食:辣条。
正当我俩靠在胡同的墙上吃的津津有味,还在舔着手指头的时候,奶奶从胡同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结果我们俩就拿着剩下半包没有吃完的辣条被奶奶拎到了家门口。
弟弟在这个家里是天生有特权的,所以挨训的就只有我一个,弟弟站在奶奶身后看着我挨骂。
爷爷奶奶家门是个木头门,当奶奶站在门口大声吼我的时候,我都感觉那门在晃动。而木门下面是两个大大的石墩和高高的门槛,弟弟站着听累了,就坐在门槛上听我挨骂。
奶奶插着腰,低头盯着我,那双眼睛好像都要喷火了一样,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我甚至都觉得烫人。
“说,钱哪里来的?!问你几遍了?哑巴了?!”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一只手还拿着那剩下的半袋辣条,握的紧紧的,生怕她给我抢走,长这么大第一次可以拿着整袋的辣条吃,像是护着命一样护着那袋辣条。
我的沉默彻底点燃了奶奶的爆炸点,她回头走进院子里,找到一根打麦子的木棍,掂了掂轻重,觉得很是趁手。
表情都舒展了不少,好像那种电视上的大侠得到了一把属于自己的兵器一样。然后转头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慌的往后退,双腿不争气的打着哆嗦。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正准备转身就跑的时候,看到从正屋走出来的爷爷。
一脸笑呵呵的问“怎么啦?这是谁惹你了,生这么大气。”顺便拦住了向我走过来的奶奶。
奶奶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指着门外的我唾沫横飞的告状。
“你家岳贝儿,能耐了!不知道从哪里整的钱,带着小庚去买了一大包辣条躲在那胡同里吃呢。问她钱从哪里来的,她也不说!你说说,该不该打!”
爷爷马上转身看着已经摆好姿势要逃跑的我,笑着跟奶奶解释说:“啊,这事儿啊,这事儿我知道。不过你怎么买辣条了?我不是说让你们去买汽水么?辣条多不卫生啊!”
奶奶转头盯着爷爷,那视线都快把爷爷头上本来就没有的头发烧没了。
“那个,前几天摘辣椒,我看两个小家伙挺卖力气的,就奖励他们两块钱,让他们买汽水喝,谁知道他们买辣条喝,不是,买辣条吃了。”
奶奶怀疑的看着我和爷爷,视线在我俩之间转了几圈,最后定在我身上“那我问你,你怎么不说?!”
我也不傻,看到爷爷给我挑眉的暗号,赶紧撇撇嘴,硬是让我挤出几滴眼泪“我怕你骂爷爷,爷爷以后再也不给我们钱花了。”
奶奶嘴角抽了抽,瞪了我们一眼,“你们俩倒是感情深厚!”
说完就转身回去,正当我们放下新的时候,奶奶又转过身,看着爷爷道“你,以后不许再给他们钱,小小年纪的在外面拿钱干坏事怎么办?”
又狠狠的看着我道“还有,以后不许再吃辣条,那些脏的不行东西吃了会拉肚子不知道么?”
然后转身弯腰拉起还蹲在门槛上的弟弟,拍了拍他屁股上的土,便往里走边柔声说“小庚啊,不跟贝儿学啊,那些东西吃了肚子会疼的,肚子疼了要打针的,小庚不是最怕打针了么。”
那个温柔的声音,感觉几分钟之前那个冲我吼的人是被谁附身了一样。
爷爷走过来看着我脸色不好,以为我被奶奶的区别对待伤了心,安慰我道,“你奶奶就是说话难听,其实是关心你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等到奶奶走远了,赶紧松开紧紧握着裤子口袋上的手,看见我口袋上的那个拉链坏掉了。
从开始挨骂的时候,就低头看见了我口袋坏掉了,里面是我和弟弟剩下的两块钱财产,一直怕被奶奶发现没收,紧紧的拽着口袋。
把钱翻出来,抬头看着爷爷,显得一脸灿烂“还好,没被发现,哈哈!”
这是我印象中人生中第一次说谎,在爷爷的诱导和奶奶的威压之下。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会救人一命的,当然,还会保住自己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