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限已到,城中百姓各自心怀鬼胎。
来看笑话的,凑热闹的,一探虚实的,好不热闹。
约定的时辰未到,芙蓉阁下便已乌泱泱的聚集了一群乌合之众,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玉长书坐在马车里微微凝神。
直到听见外面的吵闹喧哗声,才睁开眸子,眸底划过一丝嘲讽,伸手挑开了帘子。
果然,在外面吵吵闹闹的正是消失了三天的摄政王。
谢怀坐着轮椅被推到马车前,直直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车夫偷偷的捏了把汗。
陷入两难的境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便尴尬的把车停在了路中央。
谢怀看见玉长书后,眸子里划过一丝喜悦,唇角微勾的笑着说道。
“长书宝宝,想本王没有?”
话音刚落,抽气声此起彼伏,本就来凑热闹的百姓们熙熙攘攘的唏嘘着。
玉长书则是丝毫不吃这套,冷冷的说道。
“无趣。”
话落,放下了帘子,吩咐车夫赶车。
车夫却迟迟没有动静。
而外面的谢怀则接着变本加厉的喊道。
“长书宝宝,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边说边从怀里拿出那天玉长书刺向他的簪子,用了些内力,让簪子浮在半空。
正当百姓一脸不解,却眼神泛着八卦的绿光的看着这根簪子的时候。
谢怀冲着人群大声喊道,一副得逞了的模样。
“这是我与长书宝宝的定情信物,今日在场的各位都是本王的见证人。”
马车内的玉长书周身气压越来越低,眼底弥漫着杀意。
她危险的眯着眼,看着马车上和外面所隔的帘子。
她倒是想知道,谢怀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谢怀本以为这样就能激的人出来,结果玉长书无动于衷。
他被迫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只见他有模有样,一本正经的小嘴一撅,眼底隐隐泛着泪光的委屈了起来。
他本先长得便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如今装腔作势的委屈上,便更惹人可怜了。
他眼底“含情脉脉”的看着马车,委屈的说道,声音不大,却能保证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长书宝宝,你不能把...把本王吃干抹净就不认账...就..就..那天...”
谢怀边说边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又委屈又害羞的捂住了自己的脸,眼底却划过一丝狡黠。
百姓们则是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玉长书气急败坏的挑开帘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走到谢怀面前俯下身子双手把着轮椅的两边,将人半圈在身前。
她目光无比寒冷的看着谢怀。
云逸何时见过自家王爷这副模样,只觉得有失形象辣眼睛的闭上了眼睛。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谢怀明显的感受到玉长书有要生气的迹象了,却毫不收敛的把娇羞的模样装的更像。
他低下头声如细蚊的说道。
“别...别生气..你要我..我就..给你..但是..这里..人太多了..我..我..害羞。”
云逸瞬间石化了。
这一句话,可谓是把玉长书的怒气飚到了顶点,她冷笑一声,伸手掐住了谢怀的脖子。
这次情况和上次在兰苑里丝毫不同。
她气的额头上的青筋暴突,握着人脖子的那双手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一般,骨节分明,往外突着。
谢怀看似狼狈,眼底却划过一丝笑意的对上了玉长书看向她的目光。
二目相对,顿时火光四溅。
玉长书也不傻,知道这个人杀不得,她冷冷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我真后悔那日没掐死你,滚。”
话落,她猛的撒开了手,对着云逸冷冷的说道。
“撒手。”
“什么?”
“撒手。”
她话音刚落,还未等谢怀和云逸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猛的踹了到了人堆里,瞬间被淹没。
云逸则是压根没有丝毫准备就被人踹了出去,猛的咳嗽了两声,相比之下谢怀则是毫发未损。
但是也不敢接着招惹玉长书了,他明显的看到了玉长书刚刚要杀他,如果自己再得寸进尺,那个女人真的会将自己弄死。
谢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目送着玉长书擦了擦手把帕子丢到地上,走回了马车上。
他则是灰溜溜的捡起了帕子放到怀里,跟在了马车身后。
玉长书坐回马车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眸底毫无温度的盯着窗外。
直至看到某个客栈的二层楼有个男人对上了她的目光。
仅仅对视了一会,她便大概知道对方身份不凡,绝非等闲之人。
看服饰不像本国之人,这人看来就是名冠天下朝和过太子温景淮了。
小小一帝都可真是,卧虎藏龙。
她冷冷的勾唇一笑,礼貌性的微微点头,撂下了帘子,去往芙蓉阁。
客栈二楼。
一黑袍男子站在窗边感受着玉长书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眸色,竟淡淡的笑出了声。
他一旁的侍从则是一惊。
他们多年没听见自家殿下笑了。
温景淮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掌心的杯子,声音温润悦耳的问道。
“流火,查查那个姑娘是谁?”
流火走到窗户边上,依稀看见了已经渐行渐远的马车说道。
“殿下,那是丞相府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正是玉三小姐玉长书,就是那个白痴。”
“白痴?流火,传言并不可信,以后没有依据的话不必再说了。”
温景淮眸色不明的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说道。
流火也是感受到他刚刚说的话有些莽撞了,他立马低下头说道。
“是,殿下,流火这就去打听玉三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景淮从窗边走开,斟了杯茶淡淡的抿了口摇了摇头说道。
“不必,有缘自会相见。”
“是。”
……
芙蓉阁。
等玉长书下了马车,步入芙蓉阁后,才得到一丝的轻松。
毕竟芙蓉阁内和阁外简直是两番景象,一种人满为患,人多的几乎可以吞噬了她。
而茶楼内却空无一人。
店小二脸上挂着大大的招牌式的笑容走到了谢怀和玉长书面前,点头哈腰的说道。
“二位天字一号房,三王爷殿下已经恭候多时了。”
玉长书点了点头,冷淡的走到了天字一号房的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紧接着跟着来的还有谢怀。
刚打开门,浓厚的刺鼻的,令人难受的直作呕的酒味扑鼻而来。
三王爷谢道明还是一袭紫袍,宛如一朵开的正艳的曼珠沙华开在了这个房间的主位上。
他微微抬眸看着走进来的玉长书,唇角勾起了一抹苦涩,他说道。
“三小姐来了?坐吧。”
玉长书坐到了离谢道明最远的位置上,而谢怀也厚颜无耻的坐在了她身边,自觉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丢到了嘴里。
她目光寒冷,眼底划过一丝嘲讽的说道。
“三日之限已到。”
看这个样子,谢道明明显有些喝多了,他看着玉长书眸色一动,苦涩的笑着,突然猛的站了起来,把桌上的酒瓶往地上一摔。
酒瓶破裂的声音格外的乍耳。
他眸色发红,甚至可以明显的看见红血丝,定定的看着玉长书,接近咆哮的问道。
“玉长书,本王问你,你和本王的皇叔是不是多年前就在一起了,是不是...你回答我啊!玉长书!”
谢怀仍然无动于衷的吃着自己的东西,眼底却划过一丝阴辣。
玉长书则是冷笑一声,看着她上辈子爱惨了,这辈子却极尽可笑的谢道明。
她站了起来,目光寒冷的看着谢道明说道。
“王爷喝多了,既然如此,那这三日之约改日再兑。”
她站起来刚准备走,谢道明手腕一转,手中的酒杯脱手而出拦住了玉长书的去路。
他像一只发怒的野兽一样,耳边也因醉了酒染上了诡异的红晕,他接着喊道。
“玉长书..你告诉本王..三日前是不是你同皇叔早就计划好了,故意的装疯卖傻骗过了世人,甚至骗过了本王。”
“是不是...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玉长书骂了一句“有病”后,转过身冷冷的说道,声音掷地有声。
“三王爷,我玉长书何德何能,同摄政王联手算计您。你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究竟和我有什么血海深仇,还是摄政王多么爱我,爱我爱的不惜算计自己的亲侄子。”
“还是,我爱他爱的不惜装疯卖傻被人殴打,被人欺辱,被天下看不上,只为和王爷退婚?”
玉长书越说道最后越情绪失控的吼了出来,把前世他欠自己的一笔一笔一点一点,所有的不满都喊了出来。
她说完后冷笑出声,眼底有些酸涩的看着谢道明,转过身推开了门就准备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
谢道明则是被喊的一愣,眼底划过一丝苦涩。
他抿了抿下唇下意识的想抓住人手腕,还没抓住却被谢怀抢先一步。
谢怀拉住了玉长书的手腕,目光冰冷的看着谢道明。
不像那个对着玉长书嬉皮笑脸的谢怀,而是那个掌控朝政叱咤风云,令天下闻风丧胆的摄政王殿下。
他语气几乎毫无感情温度的说道。
“谢道明,离她远点。”
“我...”
玉长书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想接着纠缠下去。
她扯着谢怀就往外走,却被谢道明拦住了。
酒已经醒了大半的谢道明看着人决绝的背影,苦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佩说道。
“本王的紫龙玉佩给你,有此玉佩不仅黄金十万两,本王的私兵你都可随意调动...”
“王爷!”
一旁的夜白开口阻止道,直接跪在了谢道明的眼前。
“王爷的美意,玉长书接受不起。”
话落,她挣脱开了谢怀的束缚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而谢怀拿起了人玉佩在手中掂了掂,冷冷的说道。
“谢道明,别得寸进尺,她远比你想的好的多。”
话落便拿着玉佩追了下去。
谢道明缓缓的合上了眸子,泪在眼底徘徊着,终于,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