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明双手紧紧握了起来,关节摩擦传出来的声音极其清脆,他额头上青筋暴跳,不难看出来他现在极为生气。
“来人,把公主扶起来带回去。”
温景淮朝着身边的侍从吩咐道。
“是。”
“不,我不走,我不走!”
温月潇双目通红的推开身边将自己扶起来的侍女,几乎暴走一般冲着谢道明的背影吼道。
玉长书冷笑着看着这一场已经拉开帷幕的好戏。
她真的很想知道,谢道明知道真想以后会是什么态度对温月潇?
因为是朝和公主,所以对她一味忍让迁就,还是从此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谢道明回眸冷冷的瞥了一眼此刻狼狈不堪,起初在自己心中无限美好,现在只剩下恶心的女子。
仅仅一眼,他就把目光移开了。
坐在高位上的谢世恒沉着冷静的观察着下面发生的一举一动,眉头微皱,沧桑的眉眼中带着一丝烦躁的低声喝道。
“道明,不得无礼。”
温景淮从席位款款走了出来,脸色喜怒不明的看着狼狈的温月潇,微微皱眉。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看这个架势多多少少都能猜出一些。
他走到大殿中,对着谢世恒缓缓一礼,温润的说道。
“景淮此次前来,不止是为了给太皇太后贺寿,更是为了两国和亲之事,我国皇帝已传修书一封,以表诚意,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谢怀面色不善的看着温景淮的背影。
全场的文武百官以及家眷们纷纷哗然。
现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形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怎么回事,若是无人提还好,可这朝和太子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商议如此大事。
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雪上加霜,等着看南泱难堪,趁机趁火打劫么?
他可好此举一石二鸟,赔不了夫人,更折不了兵。
玉长书的目光冷冷的锁定在谢道明身上,她想知道,这个她爱了十多年,让她执迷不悟十多年的男子,在得知真相后,会做什么?
同意么?还是拒绝。
仿佛一切都更加有趣了。
她唇角上扬低低的笑着。
谢世恒有些为难的看着谢道明,神色晦暗不明的翻开呈上来的朝和修书。
和亲,永世修好这几个字用朱砂特意勾勒,此刻在他眼里看来却是莫大的讽刺。
此事应了,那自然是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
若是不应,谁知道朝和这些不省油的灯会借此机会来闹什么事情。
但无论应还是不应,都会对谢道明造成莫大的伤害。
谢道明目光从玉长书身上移开,强忍着怒火毕恭毕敬的说道。
“父皇,儿臣永世不娶朝和公主,我南泱人才济济,好男儿更是一抓一把,公主不必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温景淮神色一跳,幽暗的眸子对上谢道明看向他的眸子,仿佛要透过灵魂将他看穿一般,良久才接着说道。
“我朝和公主,可不是王爷想要就要,不想要便不要得了。”
谢道明宛如一只极力压制自己怒火的狮子,此刻一点准炸。
他跪在地上对着坐在高位上的谢世恒说道。
“父皇,儿臣今日才懂挚爱是谁,望父皇准了儿臣,若非那个女子,儿臣永世不愿再娶妻。”
此言一出,吓得文武百官脸都绿了,此刻直冒汗,一身的冷汗顿时也被这句话吹的凉嗖嗖,他们赶忙摸了摸自己还在脖子上的脑袋。
还好,还在还在!
听到这句话的温月潇险些站不稳的要摔在地上,好在身旁的侍女眼疾手快的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身子。
她娇俏的一张小脸,此刻只剩下无限的绝望和难受了,她小声的几近哀求的挽留道。
“王爷......”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她以为四年了,谢道明爱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当年那一曲十面埋伏救下他的残影。
她早就做出了东窗事发的准备,却没料到却给她自己带来这么大一个“刺激”。
曾经天下皆知的天作之合,此刻看来,却是极大的讽刺。
谢怀皱着眉,满目怒火的走到谢道明眼前,将人猛的从地上拎了起来,照着人脸上就狠狠的招呼上一拳。
下手毫不留情,瞬间谢道明半张脸便肿了起来。
他毫无闪躲的硬生生的接下了这拳,嘴角猛的开裂往外面不停的渗血,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毫不动摇的对着谢世恒说道。
“还望父皇恩准儿臣。”
“妈的,小王八羔子。”
谢怀暴跳如雷的难得爆了一句粗,拎起人领子一个反手就将人直接摔了出去。
谢道明只觉得眼前一晕,整个人便被摔到地上朝外滑出去好几米。
顿时猛的喷了一口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次谢怀是真的下了狠手了。
温景淮脸上依旧挂着一抹温笑,宛如一只笑面虎。
他从容不迫,仿佛眼前看到的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的闹剧。
他温和的说道。
“摄政王殿下这是何意?”
谢怀纵使多么讨厌这个侄子,知道玉长书多么恨他,可是这终究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侄子,他谢怀是什么人,自然会护着他。
他看不得谢道明吃亏受委屈。
谢怀活动了一下筋骨,眼神示意着云逸将谢道明带走,站在温景淮面前毫无顾忌的对上人的眸子,笑着说道。
“本王管教皇侄不力,才闹成现在这个局面,让温太子见笑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谢怀想要一句话草草了事,息事宁人。
温景淮凤目微眯危险的看着谢怀,温和的开口。
“如此,摄政王意思是这和亲一事也是因摄政王管教不严,胡闹而来?我朝和唯一的公主,便如此轻描淡写的被糟践了名声?摄政王殿下不觉得欠本太子一个解释么?”
温景淮越是如此,谢怀才更是头疼,他不喜欢捉摸不透的感觉,不论是事还是人。
他看着摔在地上满目绝望的温月潇,以及一片狼藉的大殿,冷冷的说道。
“此事南泱定会给朝和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日乃本王皇祖母寿宴,既然如此,不如择日再聊此事?”
反正此时的谢道明已经被拖下去了,也没有接着纠缠的必要。
适可而止这四个字,温景淮算的比谁都明白。
他温润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回到了席位上,而绝望过渡的温月潇则是接受不住打击,直接在大殿上晕了过去。
经过这一场闹剧,虽然结局草草收场,可宴席上多多少少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想待那么久,陆陆续续的便有人抱病退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
到最后大殿上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沈芸华调节好气息,已经从刚刚那首十面埋伏中缓过精神来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修书。
上面写着“陛下亲启”四个大字,她走到了大殿上毕恭毕敬的说道。
“陛下,此乃家父手书,今年是第十年了,按照规矩三国都要派人到我姑苏历练。”
当年三国鼎立,姑苏沈氏凭借着独有的灵力为祸四方,在最后的追杀之下这才勉强签下此项条约。
沈氏之人永不可凭借灵力为祸四方,更不许大举兴兵攻打其它三国,以此作为交换的便是每十年三国各派品质优秀的后代到姑苏历练。
只因各国皇帝登基,若无姑苏家主掌印,那便只是空有虚名,无法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即使顺利登基,也是坐不长久,天下都不会臣服。
所以,每十年一次的历练,皇室子弟,品质优良的后代们,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
不只为了皇权,这更和他们的未来息息相关。
谢世恒拿着修书,将里面姑苏沈氏独有的信纸拿了出来,潦草的读过一遍后点了点头说道。
“有劳沈姑娘了,不知何时出发?”
“一周以后即可启程。”
沉默了许久的谢怀突然开口问道。
“不知皇兄可有中意人选?”
谢世恒脸上划过一丝纠结,被谢怀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玉长书,对着谢世恒说道。
“不如由臣弟带着谢道明那个臭小子去姑苏沈氏历练历练,那孩子还是太小,一时冲动,是该磨砺磨砺了,同时也带着玉小姐去,有什么误会可以慢慢的解,此次就当是谢道明前些日子无理取闹的补偿了。”
“皇兄意下如何?”
谢怀把话说的丰满漂亮,滴水不露,甚至原因都说的冠冕堂皇。
到头来不过是一句。
我想带着那傻逼侄子洗洗脑袋,顺道和我的心上人培养培养感情。
谢世恒目光淡淡的在谢怀身上一闪而过,随即点了点头说道。
“皇弟也是时候同沈姑娘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了。”
沈芸华脸上一红,微微抬眼看了看谢怀,随即又把脸扭了过去。
谢怀脸色一沉,下意识的就看玉长书的脸色。
玉长书面色波澜不惊,一脸冷淡的在大殿上的人身上环视了一圈,自顾自的饮了杯酒。
赵世容:“来来来过几日出发带上本太子,反正本太子早晚要去,不如和玉姐姐同行!”
温景淮在一旁冷不丁的淡淡的说道。
“那陛下,同我朝和和亲一事?”
谢世恒眉头一皱看着眼前这个深谋远虑的朝和太子,轻笑了一声说道。
“此事若是强行谈下去,你我二国皆得不到什么好处,不如缓一缓,日后再议?”
温景淮神色不明的看着谢世恒,但是现在这情形,这么解决确实是上上策,只能妥协。
最后谢世恒为了息事宁人将三王爷杖责五十,丢进天牢,美名其曰让他好好的反省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