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头娘子？
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简直就是想也不敢想，或者说，是根本就不会去想的一条出路。
不过是被当做玩物般养出来的人，随便想想也知道，这若是在娶不上媳妇的人家，那还有些可能，但举凡是有点脸面的，也不可能会让她们坐上正妻的位置。可光凭那些花费在她们身上的银子，想也知道她们肯定是不会被送去低门矮户中的。
两位美人下意识对视一眼。
人各有志，有人志在荣华富贵，有人志在名正言顺，但不管她们怎么想的，薛止语却是半点不在意。
薛止语不过就是想要用这些人去刷刷名声罢了，至于说她们未来的生活如何？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谁也不能为另一个人的人生去负责。
不过，薛止语自问她已是仁至义尽了。
反正薛止语也明白，即便有她今日闹上一场，日后想要给沈子谟送美的人也不会少了去。
反正只要是沈子谟没有别的表示，那来一个，她便送走一个，来两个，她便送走一双。这么多的女人，只要有一个能够从此踏踏实实过日子，薛止语就觉得高兴了。
反正比起这些人来说，薛止语自然更加看重他们大元兵将。
更何况，若那些女子中有被强迫的，那给了她机会好好嫁人，想必也是一件善事。若真是那等不安于室的，与其让她在旁人后院中做个祸害，倒是还不如就此让她认清楚一下事实。
反正等人送过去之后，该要如何婚配，还不好操作吗？
“康怡郡主……”
二人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就不知她们是在犹豫薛止语的话可否管用，还是在犹豫些其它的问题了。
惠郡王妃此刻所受到的冲击，可绝对不比二人小。
手抚在胸口上，惠郡王妃甚至都有了些喘不上来气的感觉了。
可恨因着刚刚的尴尬处境，沈青缴早就借着方才惠郡王妃让他退下的机会，给溜回了前院复命，惠郡王妃此刻再是不想要与薛止语打交道，也再没个人能替她开口。
“郡主。”
惠郡王妃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活了这么大，就没见有第二个女人会这么办事的。
咽了下口水，惠郡王妃这会儿也是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问题了，实在头疼的伸手按揉在了额间，问道：“不知第二个选择又是什么呢？”
“唉？王妃也想知道吗？可王妃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康怡再继续打扰的话，这样好吗？不若王妃还是好好休息吧，这些不过是煜郡王府上的琐事，康怡可以回去处理的，不敢耽误王妃修养。”
眼看薛止语是真有意想就此要告辞，惠郡王妃忙出言将人挽留了下来。
现今这种情况，再让人出了这个门的话，还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情，倒不如把人先留下来，那不管发生什么，至少也知道个先机了。
惯例与惠郡王妃推辞一番，薛止语这才重新坐好。
“郡主，你还没有说那另一个选择是什么呢？”惠郡王妃提醒道。
“哦。”
薛止语应了一声，回看向那两个还跪在她面前的美人。
“本郡主也不问你们可有读过什么《女则》、《女戒》，只不过这‘礼义廉耻’四字，最起码也该是听过吧。若本郡主给的机会，你们却不懂得珍惜，偏偏就只想着做一个玩物，那本郡主将你们送去教坊司，想来你们也不会有异议吧。”
两位美人如遭雷劈，简直不相信自己是听到了什么，这种话，是一个高门贵女能够说得出口的吗？
虽然说教坊司里也有干净的歌舞伶人，但结合康怡郡主方才所言，显然就不是那种意思。
更何况，所谓的干净，又能够干净得到哪里去。
像她们这些人，面对康怡郡主所给出的两种选择，若是拒绝了去正经婚配，那自然是心比天高的，便是被送去做了正经伶人，也根本就耐不住那点微薄银两。
这位康怡郡主，虽然年岁不大，但可真是打蛇七寸。
若说她们也有自己的自尊，即便是要去伺候男人，也只能去伺候像煜郡王爷那般位高权重之人。怕是就连这一种自尊，落在康怡郡主的眼中，也只剩下了好笑吧。
惠郡王妃心惊道：“郡主慎言。”
薛止语却不觉得自己这话有哪里不对的。
“怎么？不过是贱籍奴妾，本郡主好心给她们归于良籍的机会，她们若不要，那这等自甘下贱之人，还有什么好同情的？更何况本郡主又没有送她们去什么腌臜之地，教坊司可也属公家。”
“郡主，这……可这对你名声有碍。”
好吧，身为正妻，惠郡王妃自然也是看不惯府中后院的那些个莺莺燕燕，但要是就此把她们比作风尘女子的话，惠郡王妃又觉得于心不忍。
薛止语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同，更加懒得理会这些。
当然，从薛止语的本意考虑，她自然也没心思去帮着教坊司添砖加瓦，只希望通过这两个选项，将更多的女子送去与军户相配。
这实在也是因为军户人口内，近几年来的形势越发严峻。莫说是那些伤老病残，就连健健康康的适龄兵卒，现今都开始娶不上媳妇了。
真要是再这么放任下去的话，怕是都不用二十年的时间，军备数目就会出现大的缺口，届时虽不至于说是无人可用，但总会陷入种被动的局面。
真不知道是因为大元文风日盛，还是那起子媒人都黑了心肝。
不过，既然如此，行啊，不是都不愿意嫁给军户嘛，那她直接点人过去，总是可以了吧。
蒲柳之姿的不嫁，那就送个貌美如花的过去。
比起见天的想着要如何勾得人宠妾灭妻，倒不如去给军户人口做做贡献。反正武将之中，也没那么多的花花心思，这些人原本是什么来路，也不会计较太多。
真要是介意的，她又不打算了委屈了他们的将士，主动权给的足足的。
管你能不能够安于室的，反正只要点头嫁了，不安也得安。
再者说了，这些女人懂得再多，那被教导的也都是些适用于高门大户的阴私手段，真要是扔进了个家徒四壁的环境中，纵有着千般心计、万般手段，总也是要大打折扣了。
一力降十会，薛止语反正不觉得那些连正常婚配都艰难的兵士，会有那等怜香惜玉，肯陪着一道悲春伤秋的心情，能生儿子也就行了。
“王妃这话，康怡可就是不明白了，难道是康怡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惠郡王妃搜肠刮肚的组织措辞，以免哪一句用词直白了，到头来反让薛皇后训斥她带坏了薛止语。谁叫她早先与薛止语也不熟悉，这很多话如果开口，真的就太尴尬了。
但还不等惠郡王妃想出个妥帖点的说法，薛止语就干脆已经做出了决定。
“王妃不用发愁，反正这说到底，也不过是煜郡王府中的家事。若真是康怡有何处置不妥当的地方，回头叫表哥训上几句，康怡乖乖听着也就是了，不好叫王妃跟着一道劳神的。”
薛止语说得倒是简单，但惠郡王妃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虽然她也是王妃，但这王妃与王妃，之间也是隔着王府的。
她虽然嫁给了三皇子，但沈子谟是中宫嫡出，这薛皇后还在呢，她真没什么理由能去管煜郡王府里的事情。
惠郡王妃现在也只能是暗恨，暗恨勇成伯府是如何教女的，怎么就能教出来这么一个滑不溜秋又浑身带刺的姑娘来。
明明打眼看去，哪哪都是问题，可偏偏你若是拿着规矩一项项卡去，又哪哪都挑不出问题。
“你们两个……”
为了这丁点事情说到现在，薛止语的语气已经是很不好了。
“方才本郡主的话，你们也都听清楚了。这，是你们二人的身契，自己选吧。”
若是二人之前还存在什么妄想的话，在看到薛止语拿出她们的身契之后，就真是半点也无了。
其实，惠郡王妃倒是恨不得她们能够选第二条。
虽然说薛止语有给出另外一个选择，但如果这二人真因此而进了教坊司，那说不定还能就此去运作一番。
就说薛止语嚣张跋扈，竟把煜郡王府上的女眷强制送去糟蹋。即便有人再出来辟谣，别人也只会以为是亡羊补牢。到时候，薛止语的名声可就是要彻底的臭了。毕竟除了薛止语这个异类，别人还是很能够分得出来侍妾与妓子区别的。
只不过现如今，惠郡王妃再是渴望，也不好开口，就连期盼的目光，都不得不隐晦下来。
她倒是以为她装得挺好，谁知她的这点小心思，早就已经落在了薛止语眼中。
薛止语今日故意来闹一场，可不是为了要提前与惠郡王府宣战。为的，不过就是表明态度，甚至是把她对于这种事情的处理方法，全都过了明路。
就在惠郡王妃暗中施压时，早就有暗卫配合着，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点点宣传了出去。虽然动作不大，不至于在薛止语离开之前就爆发，但若是惠郡王府事后想要泼脏水的话，却绝对会发现这流言已经扩散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