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娶妻?不纳妾?”
薛止语疑问的看着沈子谟,倒也不是说觉得这话有多好笑,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你可是‘郡王’啊。”薛止语重音提醒道。
就算上辈子,他们二人各种阴差阳错的,最后是有被指成了一对,但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可谁也不是谁的谁。
她有着与沈青绍的婚约,姑且不提。而沈子谟,更是年龄、辈分都要再长于沈青绍的皇室中人,自也有着另外一位大家闺秀的未婚妻。
若不是因为那位小姐,眼看着都临近了成亲的日子,却不幸染了风寒,拖拖拉拉的缠绵病榻,最后还是香消玉殒了的话,怕也根本轮不到她来做那煜郡王妃。虽然说,她也不过是一个短命的,最后同样没能做成吧。
唉?沈子谟这个人……他别再是克妻的吧?
薛止语的目光越发微妙了起来。
更何况,“不娶妻”什么的,薛止语倒是勉强能够相信,毕竟若是沈子谟坚持的话,那想要挑选出一位合适的郡王正妃来,还是会有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的。
但所谓“不纳妾”?这话未免就说得是太过儿戏一些了吧。
沈子谟可是皇子,身边又怎么会短了伺候的人?
至少在他被封为郡王时,薛皇后就已经有拨了几个宫女过去服侍,这些都是她当日在碧纱橱内亲耳听到的。
说来,那时估计也是薛皇后以为她还在睡着,所以言语间也没有多少的顾忌,反正以薛止语那年切切实实的九岁稚龄,都是给听懂了,臊得她好一阵不想进宫。
若是按照沈子谟这意思,那也就是说,只要她一天不点头答应这门亲事,煜郡王府内的通房,就没有一个能被提成姨娘的?
哟,那她的罪过可就是真大了呢。尤其是打坤安宫出来的那几位,怕是连活撕了她的心都该有了。
不过,这般的主母威风,她倒还真是满意的。
“就是因为我是郡王,所以我才可以不去做那些我不想做的事情啊。”
沈子谟全当没有听懂薛止语的暗示,直接就是曲解了她的意思。
“更何况,我可是知道,你这小丫头才不是什么大度的主儿。”
薛止语又怎会肯承认这话,瞪眼道:“谁说的,我明明就是一向的大人有大量,哪里有做过什么小气的事情啊。”
“哦?当真没有?”
沈子谟一挑眉,直看得薛止语都有些心虚了,但想了想,又觉得她应该也没有什么把柄能够被沈子谟给抓到的才对啊。
毕竟她现如今才刚活了几个年头啊,就算想要做什么事情,都还没什么机会。
“自然是没有的。”
双手一叉腰,薛止语直接就是回呛了过去,虽然理不直,但是她气壮啊。
“那怎么我却是听说,我那位不成器的大皇侄,这一连几日的都是吃了闭门羹,不过就是因为东宫里面新来了一位女客?”
对着沈子谟那么一副好像抓到了她把柄的样子,薛止语却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就算是被提到了她上辈子最大的一个错误,都没能影响到薛止语的好心情。
“你很讨厌沈青绍?”
其实,这样直白的一个问题,于薛止语的一贯原则来说,已然是逾矩了。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是没有多想,就是这么简单的问了。
而沈子谟更是干脆得直接点了头,半点没有顾及过这般的态度若是传了出去,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自然是的了,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为什么啊?”
不知缘由,薛止语省去了后面的话,她其实相问,这是不是因为你们年龄相仿,却一个是中宫嫡出的皇幼子,一个是东宫里面庶嫡的皇长孙……
可是那些个怀疑临到嘴边,又是被她给咽了下去,总觉得若是说下去的话,会有些伤人。
“我的王妃,连我的名字都还没有叫过,却是一口一个的叫着一个外人的名字,这难道还不应该生气吗?”
沈子谟说得理直气壮,话音刚落,想了想,又记起了另一件事情。
“等等,团团你方才是不是有叫过我的名字?就在我提起了沈青绍之后?呵,更生气了。”
嘴角忍不住的微微抽动了两下,薛止语觉得她大概是应付不来这般活泼的沈子谟。
“谁是你的王妃了,再者说了,这又跟沈青绍有什么关系。”
薛止语仰着头,满脸的无动于衷。
“我叫他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按道理,他都还应该是要叫我一声‘表姑’的呢。难道说,我一个长辈叫叫他的名字,你还要治我一个藐视皇室的罪名吗?”
“‘表姑’?噗……”
沈子谟以拳掩唇,偏过头去假意咳嗽了几声,再转回来的时候,虽然敛去了嘴角的弧度,但眉眼间的喜色却是怎么都遮不住的。
偏偏他还故意做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来,对薛止语说教道:“你能这样子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虽然你如今年纪尚轻,但对那些个小辈,比如说沈青绍,也不用太客气了,没得再失了你的身份。有什么事情,表哥替你撑腰。”
“你管我啊?”薛止语挑衅道:“我的亲哥哥都还没有管我呢,你这一个表哥,倒是想要管起我的事情来了?”
“我不是要管你,我是关心你。”
“哼……”
也不说满意,还是不满意,薛止语轻哼一声,转身率先往外走去。
“不是说要回去吗,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明知道我都受了伤,还这么不着急的,哪里像是真关心我的样子了,我看啊,也不过就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摸摸鼻子,沈子谟讪讪的跟了上去,三两步便追上了薛止语的步子。
先是尾随在身后,然后一点点又蹭到了并排的位置,沈子谟时不时的偷看两眼薛止语的表情,却也不敢随意说些什么。
这事儿,他也是心虚,可是没办法,刚刚那种情况,他实在是有些头脑发热了,哪里还能够记得这些个旁的。
这厢沈子谟猜不准薛止语的心气,不敢开口,另一边的薛止语看着沈子谟这般作态,却也着实是觉得还挺新奇,十分有趣。
各怀心思,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等出了后园,外间旁的下人们已是退了下去,就只有流沄和从小在沈子谟身边伺候的黄公公等在了那里。
流沄到底还比不得宫里老人那般沉稳,正三不五时的往门口那处瞧瞧。薛止语才刚迈步出来,就是被她给看了一个正着。
“郡主!”
只听流沄一身惊呼,然后就跟一阵风似的,薛止语的眼前便是多了一个人。不说她被吓了一跳,就是沈子谟都有点被惊到了。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衣服都破了?天啊!郡主您受伤了?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住口。在王爷面前,也敢这般喧哗,谷嬷嬷往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再有下次,就罚你跟飞絮一样去重学规矩!”
薛止语也是头疼,自打上次流沄在给她守夜时诡异得能够睡得安稳之后,薛止语就觉得这小妮子跟要赖上她了似的。
过去的时候,虽然说流沄对她也不是不忠心,但也绝对是没有像现在这样,就跟把她当成了是什么仙女下凡似的,简直都要顶礼膜拜的那种。薛止语怀疑,她现在就是让流沄去撞墙,她估计都不会犹豫一下的。
“是,奴婢知罪。”
被薛止语一说,流沄那就跟蔫了的花似的,低下了头去。可是,在低头之前,她还自以为隐晦的往沈子谟那边看了一眼。
虽然说她的动作并不明显,但架不住她对面的这两个人都是宫里面长起来的人精啊,就连后一步过来的黄公公都是看了个满眼,一时间三人的心情都有点复杂。
至少沈子谟在此之前绝对没有想过,他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个小丫鬟给翻了白眼。难道说,他真的已经不再是让京中姑娘家最为心仪的锦衣郎了吗?
寻求安慰的看向了薛止语,沈子谟却更加的心塞了。是他忘了,他家的团团,向来都和那些个庸脂俗粉不一样……大概是从来都不觉得他有什么好的。
“王爷、郡主,雅室已经准备好了。”
薛止语感激得对过来解围的黄公公笑了笑,便带着自家不省心的丫鬟先去换衣服了。
就算是在换衣服的过程中,流沄都没能够让她省心,要不是因着旁边还有别的丫鬟在,怕还知道又该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了,可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真是够了。
“表哥。”
薛止语没有想到她才刚出了内室,就能看到沈子谟等在外间,不过在一瞬间的愣神之后,她便已然恢复了神色,就连那一声“表哥”,都叫得越发顺嘴了。
不过,薛止语能够对此接受良好,流沄却是整个人都警戒了起来,那看着沈子谟的目光越发的不善。
“团团好了?那就过来上药吧。”
薛止语点点头,直接便是坐在了沈子谟的对面,挽袖把手递了过去。
“郡主!这等事情,怎敢劳烦煜郡王爷动手,还是让奴婢来替郡主上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