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谟对此自然是无有不同意的道理，他又不是不疼爱孩子的人。只要想到那是他与止儿的孩子，沈子谟现今便觉得心中热热的。
又听薛止语说了些各府近来动作，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来。
“对了，止儿，屠将军这次其实不是一个人来的。”
将圣旨先收到了一旁放好，这稍后是还要供入香堂的。
做好了这些，薛止语回到原位坐下，目光示意沈子谟可以继续说下去。
“屠将军还带了他一个妹妹来，虽说只是庶出，但因为是屠元帅最小的女儿，听说在家中时也很是受宠。依屠家的意思，这次是准备要将这个女儿就嫁在京城里了。”
薛止语不由挑眉道：“屠元帅这是在向父皇作保？”
“一半一半吧，到底京中好儿郎不少，屠元帅也是想要让女儿能够过得好一些。再者说了，虽然早先边关那里的情况还算比较平静，可有了这次的突袭之后，谁又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的？京中怎么也比边关的环境要好。”
“我看未必吧。”
对于沈子谟的说辞，薛止语却是不信的。
“除非是要进宫为妃，否则那屠家姑娘不管是在京城里嫁给了哪家公子，难道还能比得上在边关吗？强龙不压地头蛇，在那里，屠家人说的话，怕是比你这个皇子还要管用的。”
说着，不由伸手戳了下沈子谟，还真当她不晓得那里的情况吗？
“屠元帅真要是舍不得这个庶出的女儿，哪里会舍得把她送进京里来让人揉搓的。就单说是京中的这些个规矩，那位屠家姑娘怕就会觉得拘束吧。”
莫说是在天高地阔之处长大的姑娘家了，就连那些久居京中的武将之女，每每饮宴之时，可都还未少被文臣家的女眷挑剔的。
当然，也是互相看不顺眼那种。
只可惜，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偏好，真要是去了战区，那些看着便娇弱的大家闺秀自然算不得好的选择，可在这京城之中，那种却才算是符合主流要求的。
“父皇自然是不可能让她进宫的。”沈子谟努力回想着屠卫山曾跟他说过的话，道：“虽然我并没有见过那位屠姑娘，但我记得，屠将军那位幺妹今年好像也才只有十一二岁而已。”
“都没见过人家姑娘，就已经连人家的芳龄都打听清楚了？”
“啊？”
面色不愉的薛止语继续点了点头，说道：“也对，你都亲自去过一次边关了，屠家人也算是亲眼看到了一番你的情况，若要是把女儿许给你，倒也让人放心。”
“你这可是在说什么啊？”
沈子谟都不明白这和他能扯得上什么关系。
“我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双唇微微嘟起，薛止语伸出食指，素白的指尖一下下点在沈子谟胸前，开口的语气就好像是在教训一个负心汉一般。
“屠家军权在握，谁要是能够拉拢了他们，不知道能够省了多少事情。你觉得你那几位皇兄会不想把人收进自己的院子里吗？还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要是他们敢动这个心思，那不是结亲而是结仇，怕是对屠元帅那边都会不好交代的。”
不过那几位皇孙，或许倒是可以试试。
“也就你，当今的十六皇子，年岁正好，风华正茂。长相嘛，也勉强算是让人能够看得过眼。如今又是第一位获封亲王爵的皇子，日后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地位简直是不能再稳。这样好的一个人选，屠家即便看上了，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他们何止是要作死，根本是不成功便成仁。
沈子谟感觉他的委屈简直罄竹难书。
“止儿，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你原先可是夸我面若好女，怎么如今就只能让人勉强看得过眼了？”
她家夫君有病，真的。
“面若好女……也能算是夸奖？”
将面容在薛止语眼前无限放大，沈子谟用鼻尖轻蹭着她的鼻尖，语声含笑道：“算啊，只要是止儿说的，无论是什么话，我可都是当作夸奖来听的。”
“不要脸……”
新一句“夸奖”还没有说完，薛止语就被人咬住了唇瓣。
“止儿你怎么连吃醋都这么可爱？不行，你要好好补偿我。”
沈子谟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薛止语倒是想要反驳一下这上下句之间的逻辑问题，对方却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我好想你。”
“你……”
薛止语倒是想要挣扎一番，但还不等她做出反抗，就已经被人夺去了神智。
云消雨歇，眼睛瞪着窗外明亮的阳光，薛止语气得连牙根都痒痒了起来。偏偏后面那个满脸餍足的男人，还不知死活得再要上来撩拨于她。
“止儿。”沈子谟一开口，声音就是委屈得不行。去了发冠的脑袋磨蹭在薛止语颈侧，哀怨道：“你算算你都已是多久未与我同榻而眠过了，你这样置王妃的义务于不顾可是不对的。”
薛止语斜着眼看他，越看越是生气，干脆拽过手边的软枕往他身上砸去。
疼自然是不疼的，但这是个面子的问题。
沈子谟表示，必须要严肃以待才行。
“这东西连个抓头都没有，止儿你可小心拽得手疼。你要真是想出气的话，不如我把家法给你拿来？”
冷笑一声，薛止语将枕头压在沈子谟胸前：“这府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我怎么不知道府里什么时候还有了家法了？”
“自然是你说了算，不若一会儿我们便将外面的牌匾换成‘康怡郡主府’？”
被他这样一说，薛止语倒是想起来：“刚忘了叮嘱他们要把郡王规制物品收起来，换用亲王等级的了。”
见她说着就想起身，沈子谟忙是将人拉了回来，还趁机偷了个香。
“这些事情有黄松操持，你就不要忙了。”
反手擦着自己脸上的口水印，薛止语轻哼一声，简直是在用眼角眉梢表示着自己的嫌弃，看得沈子谟差点一个没忍住，再把人拉回来，全染上他的气息才行。
“不知悔改，罪加一等。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快说，那个屠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他冤啊，真冤。
“屠姑娘跟我有什么关系，止儿，这从头到尾不都是你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的吗？我可是半点都没有这样说过。”
沈子谟就差是要指天发誓的表忠心了。
“我只是告诉你，屠将军带了他的妹妹进京而已。”
见薛止语还想要说些什么，沈子谟忙赶在她之前开口。
“再者说，父皇既然已经加封了我为亲王，自然不可能会再让我纳了屠家女。更何况，以屠元帅的性子，他应该也无意让自己女儿做妾才是。”
不好说是哪句话说服了她，薛止语到底勉强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把这件事情暂时揭过去了。
虽然此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君心难测”四字，有时候就是那么的任性。
“你可准备什么时候‘痊愈’？”
沈子谟在当初确实是受了重伤不假，但因为一方面有薛止语帮他承担，另一方面他早有准备，各类药物全都不缺。连薛止语一个弱女子现如今都没事了，他的身体自然就更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之所以一回京城就病倒，不过也只是为了让旁人放心而已。
“痊愈还是再等两日吧，不过明日一早我会入宫谢恩的。”
“嗯。”薛止语点点头，“到时我与你一起去，我也该去给母后请安了。”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沈子谟这一卧床开始休养，旁人倒是放心了，可薛皇后的心却是揪了起来。
因着薛皇后自己不能轻易出宫，就只好一趟趟的召薛止语进去回话。
这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本就瘦了不少的薛止语，这会儿脸上连点肉都摸不到了，看起来简直比沈子谟还要吓人。
“这有什么可辛苦的。”薛止语浑不在意道：“正好这次冬日里，三皇嫂又是胖了不少，待到之后春宴的时候，看我不艳压群芳，气死她的。”
沈子谟对惠郡王妃倒是印象不深，或者该说除了章华太子妃以外，他对那几个皇嫂都没有什么印象，因此不由好奇道：“三皇嫂这是做了什么，惹到你了？”
薛止语摆摆手。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也就是些争风吃醋的小把戏，我都不放在眼里。反正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就只纯当打发打发无聊时光罢了。”
沈子谟这下更是不解了：“你和三皇嫂之间有什么可争风吃醋的？”
“这可就多了，还是说你以为这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就只能是因为男人？”
“呃……”他这样以为不对吗？
薛止语目光微妙，上下打量他一番，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弄得沈子谟越发不自然起来。
所以，这话到底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沈子谟不自觉把话问了出来，薛止语好心回答了他，摇头道：“只是想说，幸好你是只对我一个人上过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