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止语自然是不愿意将他们置于那等被动的局势,但重生一回,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沈子谟而言,彼此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就算后续的麻烦不少,但真要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薛止语也还是会那样做。
被夺权、被猜忌,自然都很麻烦,但那些终归还是身外物,总可以待日后再去想办法重新谋划。
可她腹中的骨肉,却是薛止语两辈子以来最大的珍宝,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她自己,去用他来赌一个万一。
不过好在最后事情也没有坏到这种程度。
“保护太子妃、保护王妃!”
早已苍白了一张脸的铮亲王妃,在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拉着薛止语的手,竟是忍不住的喜极而泣:“娘娘,是王爷,王爷他赶到了,我们得救了,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薛止语也松了口气,回应着铮亲王妃的目光,点点头,笃定道:“是,有十一皇兄在,你我必然会平安无事的。”
铮亲王妃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抹了抹眼泪:“瞧我,真是个没出息的,白白比娘娘痴长了那么多岁,到头来还得劳烦娘娘来安慰我。”
大抵是对自己夫君的实力绝对信任,自从知道外面铮亲王爷已经赶过来了之后,铮亲王妃整个人就彻底放松了下来,连腰背都软软靠在了车壁上,不再强撑。
“奴才黄松给娘娘请安,娘娘可一切安好?”
车窗外传来黄松的声音,让薛止语原本只是松松搭放在潆洄小臂上的手也不由得握紧。
“本宫无事,你怎么会在这里,殿下呢?”要是沈子谟也来了,他……他敢。
命人将薛止语所在的马车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了起来,黄公公回禀道:“殿下现在还在宫中,只是因为殿下记挂娘娘,所以派奴才前来迎娘娘回府。”
薛止语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奴才刚刚在半路遇见了十一爷,便一起过来。娘娘放心,有十一爷的亲卫,和奴才带来的护卫在,定让这些贼人们是插翅也难逃。”
“本宫知道了,吩咐下去,凡捉活口者,赏白银千两。”
黄公公:“太子妃有谕,凡捉活口者,赏白银千两!”
话虽如此,但有胆子对一国太子妃,外加一位亲王妃动手,其背后之人又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还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
虽然已经先一步卸下了那些刺客的下巴,为的就是防止他们会咬破口中的毒囊自尽,却未想,这些人的身上竟还带有炸药!
“不要!”
薛止语慌张的坐起身来,还不等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就被人死死抱在了怀里。
鼻息间熟悉的味道,直接熏红了薛止语的双眼。
同样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去回抱这个温度,薛止语委屈道:“谟哥哥……”
“止儿,止儿,止儿……”
沈子谟似乎都已经不会再说一句别的话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唤着薛止语。
“我好怕啊,怎么办?那么响,那么热,我……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薛止语扯着沈子谟的衣摆,眼睛却是不对焦的。
“谟哥哥,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一开始一切都还好好的,黄松跟我说一切都尽在掌握,然后,然后就突然那么、那么响的一下,我……马车摔,对,马车往……”
“没事了,没事了,止儿,我在,我在。”
将薛止语的头压在了自己怀里,沈子谟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作为所有人保护的中心,薛止语身上并没有受到多少皮外伤,却是实打实的受到了惊吓。更何况,她如今还怀着身孕,再是平日调理得当,这一次也是彻底动了胎气,不得不好生静养一段时日才能保住。
同样也是因为孩子的缘故,就连太医,也不敢在薛止语身上多用药,只以温补之物调养着。
药剂里去了强效力的安神之物,在脱离昏迷状态之后,薛止语虽然因为精力不济而常常昏睡,却也同样容易受到惊醒,每每都是沈子谟将她抱在怀里哄着才能够平静下来。
一连折腾了三四日的时间,薛止语方勉强能够睡上两个时辰而不做噩梦。
“因为我,你都累瘦了。”
靠在沈子谟怀中,薛止语心疼的摸了摸他的下巴,那上面未及时剃去的胡须有些扎手。
抓着她的手在唇边轻吻,沈子谟笑道:“瘦了不是正好,我怎么记得有人先前还嫌我胖了呢?”
薛止语抿着嘴,也跟着笑了笑,看起来难得有些腼腆的样子。
沉默了会儿,薛止语开口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了,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总是会看到漫天的红色,还有……”
手紧了紧,薛止语继续:“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他那么小,就向我爬了过来,身上都是……都是……”
“好了,不要说了。”
沈子谟心疼的抱着薛止语,再次一字字的对她肯定道:“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我们的孩子很好,他现在就好好的在你的肚子里。太医看过了,他很健康,很平安,一点事情都没有,你把他保护得很好。”
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沈子谟看向薛止语的眼睛。
“倒是你,太医说你这次受惊过度,头上还被撞到,气血也亏损的厉害,却偏偏因为怀了身孕,不好多用药物,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补的回来。”
“我没事的。”
拗不过薛止语的坚持,沈子谟只能摸着她的肚子,负气道:“小混蛋,你知不知道你母妃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平日里,父王可是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结果现在却是为了你个小混蛋,受了这么多委屈,你日后长大了,若是敢不好好孝顺你母妃,看孤不打得你屁股开花的。”
“说谁小混蛋呢。”
薛止语轻拍在他的手背上。
“宝宝不知道有多乖,就是这次我让他这么难受了,他都没有闹过我的。再说了,他要是小混蛋,那你是什么?”
“那我自然就是大混蛋了呗。”
沈子谟接话接得那是好生不要脸。
“止儿。”拉着薛止语的手,沈子谟笑容苦涩,“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要不是……”
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薛止语侧着头看他,笑道:“要不是什么?”
“真这样计较的话,那要不是我,你如今说不定还在过着你自己富贵闲人的日子,是众人争相拉拢的对象,顺风顺水,才该说是哪里会……”
这次换成沈子谟堵住了她的嘴。
“好,我不说,你也不说,我们夫妻一体,谁也不计较谁,谁也不嫌弃谁。”
“谁说的啊。”薛止语挣扎道:“我可没答应你,谁说不嫌弃了,我可嫌弃着你呢。你也不说让人拿块镜子来照照,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真浪费了你那张脸。”
沈子谟抬手摸了摸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邋遢吧。
故意用胡子蹭着薛止语的脸,沈子谟逼问道:“好啊,竟敢嫌弃你的夫君,信不信本太子这就治你个妖言惑众之罪。”
薛止语被他蹭得忍不住笑道:“什么嘛,这跟妖言惑众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了,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孤堂堂一国太子,却为你神魂颠倒,什么野心抱负都要往后排,你说,你这个太子妃难道不该算作是妖妃吗?那妖妃说的话,自然就是在妖言惑众了。”
“乱讲。”
不知不觉间,薛止语从先前靠坐在床边的位置,这会儿整个人都是窝在了身后那堆叠放的枕头与被褥之间。暖烘烘的。
仰头看着沈子谟,薛止语伸手划过他衣襟上精细的绣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交叠的领口会蹭到内里的中衣。
“谟哥哥……”
薛止语只是唤了一声,沈子谟就已经顺着她意思的亲吻了下来。
这一次的事情,不仅吓到了薛止语,更加吓到了沈子谟,要不是因为有相思蛊在,让他能够模糊感知薛止语的情况,他怕是早在听说薛止语受到了火药余威波及的时候,就要受不住了。
只有彼此能够抚慰的不安,在唇齿相接中一点点融化。
“止儿,生生世世,你都别想抛下我。”
“哈?你这人可真是贪心,别人都只说一生一世,你却开口就要定下我的生生世世,我欠你的吗?”
“对,你就是欠我的。你偷了我的心,就要把你的一颗心还给我。你让我满心满眼都只能够看得到你一个人,就要你也满心满眼都只能够看得到我一个人。我不会放你走的,就算最后是万劫不复,你也要陪我一起,你休想我会成全你。”
“好,你不成全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沈子谟,是你自己说的,生生世世,你都别想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