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里的“热闹”暂且不提,不过添人进口总是府上的一大喜事,只可惜这一份阖府欢庆的喜悦,等轮到薛止语身上时,却是大大的打了折扣。
倒是也没有什么旁的缘故在其中,只不过是因为她那处处都会为她打算在前头的好大嫂,这一次是说什么都不肯再放过她,硬是压着她学起了管家理账的事。
甚至于,在手把手的给薛止语演示过了一次该如何的举办洗三宴后,李氏竟然就是敢直接的放权,完全把小七的满月酒交给了“毫无经验”的她来负责!
对于这么一份毫无缘由的迷之信任,薛止语只能表示,她直接就是被给吓傻了。
万幸小七只是次子,再加上薛止语的二哥现今人又不在京中,这洗三连带着满月的,都不过是自家人聚在一起就好。
甚至于,也不知道汤氏早前是不是有和她娘家发生了什么争执,不说她生产时没人来过问,就是等到小七出生了之后,明平侯府那边除了些惯例的贺礼,都再是没有一点其它表示。不知道的,还该以为他们之间都已经是断绝了关系呢。
但就算这满月宴上只有他们自家人在,可也是小七一生中数得着的大事啊,薛止语当真是不敢有所马虎的。
为这,薛止语甚至还特地跑去找了仍在坐月子的汤氏来主持公道,怎么说这也是事关她的亲儿子,薛止语总不好跳过了她的意见。
但是,但可是,可但是……
大概她薛家的人,想法总是不怎么跟普通人一样的。
唉……
“嗯,不错,看来团团对此还是很有天分的嘛。”
薛止语刚刚打发走一个管事的,耳边就听到了自家大嫂的风凉话,气得她眼里的哀怨都快是要满得溢出来了。
“看来大嫂以后,完全是可以更加放心的将事情交给团团来做了。”
薛止语好险一口气没能喘上来,也不再指望着她的目光能够引起李氏什么对于欺压自家幼小、可怜而又无助的小姑子所应该有的愧疚之情,只是脚步虚浮得往自家娘亲的座位那边飘去。
她需要安慰!
“唔……”
爱娇得将头埋进了薛老夫人的怀里,薛止语才不想要再看到自家坏大嫂的笑容呢。
“团宝这可是怎么了?”
薛止语蹭着自家娘亲的衣服摇了摇头,但就是不肯再抬起头来。
“娘,团团这是在跟您撒娇呢。”李氏笑着道,伸手将薛止语给挖了出来,“这么大的姑娘家还这么娇气,羞不羞的。”
“才不羞呢。”
对李氏做了一个鬼脸,薛止语扭身环住薛老夫人的脖颈。
“娘,大嫂她好坏的,尽是会欺负团宝,您可要为团宝做主呢,娘,好不好?”
“就你这么个厚脸皮的,谁又能欺负了你?我看,倒是你仗着老大家的疼你,又是在欺负你大嫂了吧。”
薛老夫人说着,还就手掐了把薛止语的脸颊。
“哎哟。”
薛止语一边捂着脸,一边更是借机扯开嗓子的委屈上了。
“完了,完了,连娘亲都不肯再疼团宝了,团宝真是太可怜了,呜呜呜……”
“哈哈哈,团团又是在闹什么?我这还没进院子,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薛止语一噎,抬头见自家爹爹带着她那几个小侄子正是迈步走了进来,脸上一下子就是窘得红了个通透。
“哇!小姑姑脸红了,脸红了,红得就像是那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
被小四儿这么一叫,院里的其他人也都是往薛止语这边看来。别的人倒是还好,最可气的就要属薛舒朗了。
哦,他现在不用再担心他娘了,也就用不上薛止语这个小姑姑了?整个人完全是又重新皮了起来,简直嘴欠得不行,一个劲儿的就是在那配合着小四儿起哄。
薛止语拎着裙摆的,跳到了地上,非是要去教教这俩小子什么叫做尊重长辈!
“哎呀,哎呀,小姑姑你这是要做什么啊?真是好凶的呢,我好怕怕的呀。”
薛舒朗一边跑,一边还在继续嘴贱,气得薛止语都再顾不得小四儿那个罪魁祸首了。
论年纪,朗哥儿比薛止语都还要再大上两岁,又是从小就开始习武的,真要比起来,就是十个薛止语也不可能跑得过他一半,但薛舒朗偏偏就是在那里跑跑停停的逗着薛止语,后来更是干脆绕着一旁的薛隶辉转起了圈子。
可怜隶哥儿现在手里还抱着个走不利索的小六,是连躲都不敢动作大了。
一时闹闹囔囔的,偏偏勇成伯夫妇两人坐在上首还看得有滋有味,半点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勇成伯他们大概是当真没有养过女儿,薛止语除了日常吃用要比几个哥儿更加精细些以外,其余简直是如男子般的放养。
不然的话,可着这满京城里的找,又有哪一家贵女可以像她这样当众疯闹?
眼下满月宴还没正式开始,汤氏尚且没有过来,而黄氏就算是担心自己的小儿子,但碍于公婆的态度,她总也是不好开口扫兴的。但李氏作为当家媳妇,又是薛隶辉的娘亲,却是不能对此坐视不理的。
双手一拍,李氏语气夸张的说道:“这可是怎么了,哎哟,你们几个,还不快点去把郡主与二少爷拉开的。仔细再跑得一头汗,万一受了凉,可要如何是好。”
勇成伯也是点头道:“听到没,还不快去帮郡主抓住二少爷的。”
“哎哟哟,我的亲祖父啊,我可也是您嫡嫡亲的亲孙子,您偏心得这么明显可不好吧。”
下人们又不敢当真对薛舒朗动手,不过是伸出胳膊虚晃一下,纯属是看他自己在那里夸张的左闪右躲,全然跟唱猴戏似的,也就只剩下是彩衣娱亲的效果了。
薛止语跑得气喘,早在下人们开始帮忙的时候,就已经是退到一边去让丫鬟整理仪容了。
“祖父,二哥哥坏坏,欺负小姑姑,看小五去抓住他的。”
薛宁诚别看还只有两岁,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先总被韩氏拘着的缘故,最近韩氏一不怎么管他,那心思直接就是玩野了,看到什么事情都想要过去凑热闹的。
这不,原本还肯老实被薛招辉牵着的他,越看那边的发展越是觉得心痒,干脆自告奋勇的请缨,直接就是拉着他三哥一起下了场。
嗯,虽然他年纪小,但三哥年纪大啊,兄弟齐心,不怕不能爱咋咋地。
趁着他们几人闹在一起的时候,薛隶辉早早的就是离开了战场,赶忙把怀里的小六抱还给了黄氏,转身还正准备回去帮忙的时候,倒是被薛止语给抓了壮丁。
没办法,虽然薛止语也乐得看朗哥儿他们胡闹,但架不住李氏还在那里虎视眈眈的盯着她,那她也就是只能再去往下折磨李氏的孩子了。
嗯,母债子偿,天经地义啦。
“哟嚯。”
不过,这没有薛隶辉的下场,朗哥儿可就越发无法无天了,或者说,除了还要顾着点小五的不按常理出牌,那根本就纯属是他一个人的自由表演时间。
可惜,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薛舒朗倒霉就是倒霉在了他自己的嘴上面了。
“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不成吗?怎么盼珠也转了性了?不再去……”
话没说完,就被薛招辉给一拳打在了身上。
“叫你嘴欠,今天我非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不可。要是我赢了,你从今天起,就给我改名叫做‘徕妹’!”
薛招辉本来只是被小五拉着去装装样子的,眼下一认真,场上的局面立马就是变了,直接从过家家升级成了真正的拳脚比划。
“嘶。”
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薛舒朗还在那摇头晃脑的。
“我说盼珠你怎么这样的小心眼,二哥哥刚刚说得哪句又不是实话了?呀!我说,你这是来真的呀!”
“要来当然是来真的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跟我一样怎么了?跟我一样……哇呀呀,好好好,不跟我一样,不跟我一样。那咱不叫‘盼珠’了,那‘盼哥儿’,盼哥儿总是行了吧?”
薛舒朗上蹿下跳的,然后一个闪身就是躲到了勇成伯的身后。
扯了扯自家祖父的衣服,薛舒朗撇嘴道:“祖父,你看,小三他不厚道,好好的还真是跟我急了,您快点说说他。”
“哈哈哈,祖父老了,可是管不了你们这群毛小子的事情了。”
所以说,没有薛止语的命,就别得薛止语的病,同样是去找长辈寻求庇护,薛止语不用开口就能够办到,薛舒朗却是直接被勇成伯给一拎衣领的扔了出去。
就这身手,哪有半点老了的样子啊!
薛舒朗他们闹得正欢,薛止语却只能够躲在一旁悲催得听着下人们禀事,这咫尺之遥的对比简直不能再鲜明。
只不过,都等到薛止语已经是重新又检查了一遍各自的安排,她家的那几个哥哥们都还是没有过来,薛止语可就觉得奇怪了。
还正准备派人去前院看看,就见有下人过来在自家爹爹的耳边俯首说了几句话,一下子,勇成伯脸上的表情就是古怪了起来,甚至还往薛止语这里看了过来。
不解的回应着自家爹爹的目光,薛止语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她还有什么疏漏之处,难道说是明平侯府那边来人告状了?
事情真相大白得很快,因为勇成伯把她叫了过去道:“煜郡王爷来了。”
“什么?”
薛止语觉得她大概是还没有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