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世子爷请安。”
“起来吧，郡主可是在里面。”
听见外面的说话声，薛止语自己便是先一步走了出来。
一挑门帘，薛止语探头唤道：“大哥，我在这里。”
薛肃禹点点头：“进去说。”
“奴才／奴婢给世子爷请安。”
屋中的下人们跪了一地，薛肃禹仿若根本没有听到一般，脚步停都没停，只是往上座走去。
薛止语看了看，对自己的丫鬟吩咐道：“飞絮，你去瞧瞧四哥的那两副药煎好没有；流沄，你去厨房那里知会一声，除了要给四哥备下些清淡的食物一直温着外，再是让人给爹爹送些好克化的点心过去。”
“是……”
飞絮、流沄在退下去的时候，连带着把屋中其它的下人也都一并的带了下去，也就只剩下了还跪在屋子正中的大吉一人。
大吉这冷汗都是快要下来了，可又实在想不出来今日之事会是个什么原因，算来算去，他们这一整房的人，从主到仆，最近真的都是特别的老实啊。
这历来最让人委屈的，便是在你好不容易改邪归正之后，还有人要把那等屎盆子往你的头上扣……
“止娘。”
因着薛肃禹的态度，薛止语此时也正满是狐疑得重新打量着大吉，现冷不丁被自家大哥一点名，差点大声应是。
“大哥？”
薛肃禹手旁是一杯应该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但见他那手底下一下下撇着杯盖的动作，倒好像那里面有多么滚烫的温度似的。
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老四的事情，你可是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啊。我早先在和大嫂她们一起拜花神，然后就听说四哥他又被爹爹打了，急忙忙得过来了前面，都没等说上两句话，四哥那边又晕了过去。”
薛止语此时还站在门口附近的位置，一边说着，一边向着薛肃禹那边走去。在路过大吉身边的时候，还隔空虚踢了一脚。
“忙到了这会儿，才刚是得了闲。这不就把他叫了过来问话，可谁知道却是个一问三不知的，真白瞎了那日日呆在三哥身边伺候的工夫。”
薛止语抱怨着，坐在了薛肃禹右手边的位置上。
“大哥，四哥他这一次到底是闯了什么样的大祸，才会惹得爹爹如此的大动肝火？以前不也就只是打打藤条，或者，撑死了打打木棍的，这一次怎么都……”
薛肃禹没有直接回答薛止语，只是开口道：“大吉。”
“奴、奴才在。”
身子一抖，大吉更是心虚气短了起来。这前科累累，就算是没做什么，好像底气也没有那么的足。
“你可知你家主子犯得是什么事情？”
薛止语看看薛肃禹，也跟着把目光转向了大吉那边。
大吉的额上都已经是渗出了汗来，擦也不敢擦，死命得回想一番，他还是战战兢兢说道：“回世子爷的话，主子他……他近来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啊！”
“咔嗒”一声，薛肃禹手中的茶杯被放在了桌上。
额头死死贴在了地上，大吉切声道：“求世子爷明鉴，主子他真的已经痛改前非，现今不敢说是十全十美，但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主子他真的是没有再出去闯过祸了。求世子爷明鉴，求您明鉴。”
说着，便是不停地在那给薛肃禹磕头。
薛止语往常见她四哥身边的这两个小厮，也是跟她四哥一样，都是嬉皮笑脸惯了的样子，如今竟然会表现得这么坚持，倒是让她有些吃惊。
冷哼一声，薛肃禹道：“这半年没有再去闯过祸？那半年以前呢？”
“啊？”大吉一呆，连磕头的动作都是停了下来，“以、以前？”
那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这要是有事的话，当初就该闹出来了啊，怎么还会拖到了现在呢？
薛止语也是觉得奇怪，干脆插话道：“大哥，四哥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你就快点说吧，没得和这奴才浪费时间。等他什么时候想起来，四哥那边都该醒了。”
薛肃禹把目光移向了薛止语，隐隐带了些无奈：“说来这件事情，也不全算是老四的错。”
“那是？”
薛肃禹对下问道：“大吉，去年中秋前后，你跟二祥可是替老四去柳口胡同那边，做了些什么事情？”
“去年中秋？柳口胡同……”
大吉跪在那里，眉毛皱得都快是要彻底扭到了一起，嘴里嘀嘀咕咕，头也跟着越垂越低。
突然一下子猛地抬起了头，等对上了薛肃禹的目光，唬得重新跪伏在了地上，这一回可是整个人都是颤抖了起来。
“求世子爷明鉴啊，这事儿真的跟四爷他没有关系啊，全是那马家的寡妇故意攀扯。当日四爷到的时候，那马家寡妇就已经是……”
薛肃禹见大吉越说越不像话了起来，顾忌到还有薛止语在场，连忙打断道：“闭嘴。”
“大哥？”薛止语莫名其妙的，“这什么胡同，又什么寡妇的，跟四哥可是有什么关系啊？”
抬手揉了揉眉心，薛肃禹有心想要叫薛止语出去，这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该听的东西，但想想她日后那只能一个人去走的路，薛肃禹又是把话咽了回去。
“柳口胡同里有一户人家姓马，他家女儿守得是望门寡。去年中秋前后，那马家寡妇被发现不再是完璧之身，攀扯到了老四的身上。”
薛肃禹一开始还想要多绕些弯子，后来实在是张不开嘴，越说越快，几个关键词的地方也都是含糊了过去，好在薛止语还算听懂了。
比起薛肃禹那般，薛止语倒是都没觉得有多不好意思了。
只是皱着眉头，薛止语看了看大吉，又是对自家大哥问道：“这事情既然是发生在去年的中秋时节，又没有什么风声走漏，无论如何，也该是已经解决了才是。怎的现今又翻了出来，可是那马姓人家又想要什么东西了吗？”
“唉……”
薛肃禹沉沉的叹了口气，迁怒得便是瞪了大吉一眼。
“还不是这些个混账东西不懂办事，只道老四与此无关，威逼利诱了那马姓人家一番不许乱说之后，就根本没有再做更多的善后处理。可现如今，那马家的寡妇生下一子，非说是老四的骨血。”
薛止语的眉头也是更皱了皱：“怪道爹爹会是这般的生气了。”
“世子爷！郡主！这件事情真的跟四爷他无关啊！奴才们日日都跟在四爷的身边，若是四爷真的与那马家的寡妇有过什么首尾，奴才们不会不知道。四爷他虽然平日里喜欢胡闹了一些，可这一回的事情，四爷他真的、真的是无辜的啊！”
大吉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奴才原还当那马家的老两口是个老实的，不过是摊上了个不知廉耻女儿的可怜人罢了。没想却是暗里藏了奸。世子爷，郡主，您们等着，奴才这就去把那一户刁民全都给您押来！”
“你给我跪下！”
薛肃禹直接一个茶杯砸在了大吉的膝前，直接便是老实了。
“是……”
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更是惹薛肃禹厌烦，挥手道：“去院子里跪着。”
“是……”
门帘掀起又落下，薛止语沉吟片刻，问道：“大哥，那依你看，这一件事情，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四哥自身的报复，还是说，他的目标其实是勇成伯府？”
反正要说那马姓一家有那么大的能耐攀扯上薛亭禹，甚至还能再弄出来一个孩子的，薛止语可是不信。
“另外……”薛止语犹豫道：“那个孩子，确定不是四哥的？”
薛肃禹摆了摆手。
“当初为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是问过老四了，也派人去查探过，确实是跟老四没有关系。”
对于自家这位四弟的人品，薛肃禹也是不得不持保留意见。
原本还看在他姑且也算是个有分寸的，这些年来又没惹下过什么大祸，现今？
哼！
待到此间事了，非是要再好好修理一番不可。
“只可惜，当初光注意着老四的问题，根本没有想过要查一查那与马家寡妇有染的到底是什么人。现今再是想查，也是困难了。”
“所以说，现今那马家的寡妇，就是一口咬定孩子是四哥的，是吗？”见薛肃禹点头，薛止语又是问道：“那她是凭什么如此咬定，她又是有什么要求呢？”
薛肃禹一想到这点，就恨不得能把自家那已经晕在床上了的四弟给就再揪起来的再打一顿才好。
“老四是个什么样的脾性，止娘你的心里也有数，大哥给他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他要是真跟那马家的寡妇素未谋面，那旁人就是想要攀扯，也攀扯不上。”
右手握拳，用食指的直接轻敲在自己的眉心，薛肃禹开口，都替薛亭禹觉得要在自家妹妹的面前丢人了。
“还不是老毛病，见马氏未嫁而守寡，日子难过，就把自己的玉佩送了出去。便是被人反咬一口，也没再把玉佩给讨要回来。还有脸说什么：他的随手之物，可能就是人家的救命之财。哪怕只是留给对方做一个念想，说不准就是能够支撑她熬过那些流言蜚语的力量……”
薛肃禹的脸色，是越说就越难看，看来要不是他方才不在，真真是恨不得能够亲自上手的揍上薛亭禹一顿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