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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恶魔之眼

“咔擦!”

闪电在空中炸响。

倒地的贵族、暗处的黑影、还在滴血的臂刃,都深深的映射在一副瞳孔之中。

“父亲!啊......”

年轻贵族持一把决斗刺剑怒吼着向黑影冲去......

......

阴暗的房间里不时传来痛呼与惨叫。一个穿着睡袍的贵族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在地上嚎叫着乱滚。

一旁,胡子花白的老骑士上前一步,蹲下身抓住他的领口,将贵族粗暴的丢到一直坐在黑暗角落的人影脚下。

“咔擦!”

再一次的惊雷终于让纹丝不动的身影眼皮微动。罗恩睁开眼睛,眼前没有倒地的尸体,没有使用奇特兵器的刺客,只有抓着自己脚裸,那张眼泪混着鼻涕、血水交加的脸。

“放过我!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贵族哭喊道。

罗恩冷漠的垂下目光,两边军士知意,上前将贵族拖了出去。

老骑士目光复杂,他犹豫了会,道:

“罗恩,这已经是第五个城镇了,不如我们......”

“会找到他的,一定会的。”

罗恩深吸了口气,拿过老骑士手中的羊皮纸,狠狠的闭了下眼睛,这才集中了目光。羊皮纸上,一个全身被黑甲覆盖,手臂上伸着两把臂刃的画像充满了杀气。

罗恩紧紧捏住了羊皮纸,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最后变得剧烈。

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个女声低声道:

“罗恩大人,小姐要见您。”

洛茨......

罗恩深吸口气,让躁动的心平静下来,老骑士也适时上前,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精致的小女仆,个子很矮,还不到罗恩的胸口。

“罗恩大人,莱顿骑士”

小女仆微低着脑袋,轻声道。

罗恩点点头,走出房门。

刚进走廊,一阵刺骨又挟着雨水的寒风就迎面扑来,罗恩即便穿着厚实的毛皮斗篷,也措不及防的打了个冷颤。

这是一个破旧的城堡,没有窗户,没有栅栏。暴雨被胡乱吹进了走廊,使得走廊又阴暗又潮湿,只有不时的闪电提供的惨白亮光,但却让这里变得格外阴森。

“咔擦!”

外面又是一声惊雷,惹得身后的玛丽娅一声尖叫。

“对不起,罗恩大人。”玛丽娅急忙道。

罗恩回过头,看着全身近乎湿透的玛丽娅,他脱下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罗恩大人,这不可以......”

“嗯。”莱顿发声,大手按在了玛丽娅的肩膀上,示意她镇静下来,接着,莱顿大步跟上了罗恩。

望着前面的背影,玛丽娅小声道:

“谢谢,罗恩大人。”

......

“小镇的贵族按之前的方式处理,将城堡里的财物分发给那些仆人,叫他们回家去,不过在这之前,要他们作出足够的口粮.....”

罗恩接连下着命令,跟在身后的莱顿一一领命。最后,罗恩终于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回头道:

“莱顿,霜狼骑已经追击了五天三夜,人狼都已疲惫不堪,你为什么不反对在早上追击的命令?”

莱顿微微一笑,浑浊的双眼带着慈祥,望了眼身后的玛丽娅。对于玛丽娅,罗恩的斗篷就如同床单一般,她不得不卷起斗篷的下摆将其提起来,否则斗篷就会拖在地上。

莱顿感慨道:

“多少贵族会像罗恩大人这样善待他们的仆人呢。”

“贵族也不可能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作为生活在迦洛德大陆的一份子,难道我们不是平等的?”

“呵呵呵,”莱顿笑道:“也许这就是无人反对的原因吧,更何况,罗恩大人一直与我们同行。”

“莱顿......”

“进攻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罗恩大人,不过对于洛茨小姐,”莱顿望了眼一侧房门,压低声音道:

“虽然罗恩大人很疼爱您的妹妹,但我们只有三十人,在援军到来之前,我们只能进行夜袭,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去保护洛茨小姐。”

闻言,罗恩注视着莱顿的眼睛好一会,最后重重的点头。

“那么罗恩大人,我去准备了。”

莱顿行礼,转身离去,罗恩揉了揉僵硬的脸,对着玛丽娅笑了一下,然后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飘散着清香,老旧的烛台上点着长短不一的几根蜡烛,虽然略显昏暗,却也让精心布置的房间看起来温暖不少。

一个长着极为罕见银白发的女孩缩在床角,颤抖着咬着嘴唇,怀里还紧紧的抱着布制玩偶。床下,一个女仆蜷坐在地毯上,专心的读着手中的书。

看到罗恩进来,女仆握书的手臂微微一抖,银白发女孩则眼睛一红,松开布偶向床边爬来。

“罗恩......”

罗恩几步靠近床边,将呜咽一声的女孩搂在怀里。

“被雷声吓到了吧,你的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

罗恩梳理着女孩的头发,柔声笑道。

洛茨没有出声,就这样缩在罗恩怀里,但罗恩已经感受到胸膛的衣服正在变得湿透。

罗恩轻叹一声,收起故作的微笑,他轻轻拍了拍洛茨的肩膀,想要推开她,但发现洛茨抓的更紧了。

“哥哥,我们回去好不好。”

罗恩正在轻抚洛茨脊背的手顿了一下,他吻了下洛茨的脑袋,柔声道:

“好。”

“真的吗?”洛茨忽然抬起头,脸上带着湿润的泪痕,她满是期待的注视着罗恩的眼睛,道:

“下辈子我们就待在寒霜城,罗恩和我,我们永远都不分开,那你以光明神的名义发誓。”

罗恩苦笑道:

“洛茨你......”

“我不管,反正你要发誓。”

洛茨带着哭声道。

“好好好。”

罗恩立刻败下阵来。

“我罗恩·赫斯以光明神的名义发誓我会用余生保护洛茨·赫斯一辈子。”说完,罗恩在洛茨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并为她擦去脸角的泪痕,笑道:

“我可爱迷人的妹妹,这样可以了吧。”

“嗯。”

洛茨回应一声,又紧靠在罗恩的怀里。

罗恩的目光有些复杂,而这时,他的目光忽然集中在面前跪坐得笔直的女仆身上。

果然,他听的没错,女仆手中的书正是《神王与公主》,罗恩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偏远的贫瘠小镇居然会有这种禁忌读物。

这本记载着魔王和人族公主相爱的书,之所以会被列为禁忌,是因为他美化了魔族之王阿尔特拉斯,将之塑造成一位拯救迦洛德大陆的救世主,与帝国教廷宣扬的奥古斯特一世大帝传说完全相反。

“她是谁?”

“唔?”洛茨抬起头,看了眼还在念书的女仆,仰头对罗恩道:“她叫尤菲莉娅,是城堡贵族的仆人,打雷的时候我害怕,她说可以给我讲故事的。”

听到罗恩提到自己,叫尤菲莉娅的女孩微微抬头,正好迎上罗恩的目光,不禁脸色微白。

此时正好读到魔王施展魔法营救公主的阶段,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尤菲莉娅惊恐的双眼睛和罗恩冷漠又平静的目光。

“炙热的火元素啊,请聚集到我的身边,将你们强大的力量暂借于我,释放你们的活力,燃烧面前的一切......”尤菲莉娅颤抖着读着,装订仔细的书早已脱手掉在了腿边。

“加上火球术。”罗恩突然接口道。

洛茨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她摆弄着垂在罗恩胸前的怀表,说道:“哥哥,这个表不就是父亲的那个吗,好怪哦,只有一个刻度不说,还没有指针。”

没有得到罗恩的回答,洛茨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将自己放在一边的罗恩,又看了看颤抖的厉害的女仆尤菲莉娅。

罗恩站起身,淡淡道:

“尤菲莉娅?或者叫尤菲莉娅小姐。”

“你......你别过来!”

尤菲莉娅突然大声哭喊起来,紧接着她举起了双手。

本来罗恩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但他看到尤菲莉娅的流泪的样子就放松了警惕,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真的会出现魔法师,等到金色的六芒星法阵出现时拔剑也已经来不及。

“火球术!”

“闪开!”

罗恩一把推开洛茨,随后身上突然炸燃起来。

整个城堡都可以听到被焚烧的惨叫声,火苗顺着床单,继而整个房间也烧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你逼我的。”尤菲莉娅慌乱的跑了出去。

“哥哥~哥哥......”

洛茨尖叫着想要扑到罗恩怀里,幸好被一旁的玛丽娅死死的拉住。

莱顿骑士和一众军士冲进屋子,看着面前的火人,莱顿睁大了眼睛,甚至连眼角的皱纹都拉了开来。

“带小姐走!”

两个士兵立即上前,强行拉走了洛茨。

“莱顿!莱顿!啊啊啊......”罗恩大叫道。

呆呆的注视着火人好一会儿,莱顿抹了下眼睛,毅然拔出了剑。

“对不起,罗恩大人。”

“啊啊......我的眼睛!”

“什么?”

莱顿微微一愣。

就在这时,罗恩身上的火焰如同进入旋涡的水流一般,旋转着拧在一起,连带着窜上屋顶的火焰,都被扯了下来。

这所有的火焰,都在莱顿众人的惊惧目光中,尽数被吸进了罗恩的右眼,除了被烧毁的衣物,罗恩居然毫发无伤!

“罗恩!”

“罗恩大人......!”

莱顿和剩下的士兵连忙上前。

罗恩捂着右眼,有气无力的望着莱顿。

“莱顿,我的眼睛......”

“没事的罗恩大人,我来看看。”

莱顿连忙蹲下身,拔开罗恩捂住眼睛的手。

“呼!”

一簇火苗猛地从罗恩的右眼窜出,莱顿躲闪的很快,却还是被烧掉了大半胡子。

而当他再次望去,不禁目光一缩。

罗恩的眼眶就像充斥着火焰的炼狱,而在这炼狱中央,一个青铜色的圆盘代替了瞳孔,火焰融成的指针缓缓的旋转着,最后停在圆盘唯一的刻度上。

“当!”

一声钟响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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