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那张报告被她死死地捏在手中。
检查结果:阳性,早孕。
高兴吗?是高兴的。愧疚吗?也是愧疚的。她觉的若她在古代,定是会被浸猪笼的。
她拉开窗帘,楼下停着一辆车,那是韩曙的车。她一直都知道,有好几个晚上,他都守在楼下。是在守什么呢?守着别人的妻,就像一个偷窥者般,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云舒现在所住的小区是韩氏几年前开发的,这套房是云舒用了全部的积蓄付了首付买的,因为是韩氏员工,拿的倒是内部价。她还记得,因为这个,他足足跟她呕气三天。这套房,他原本打算送她的,是她自己悄悄到了售楼部付完钱,事后才告知他的。
她记得他当时听完电话,只说了一句,“挺好。”接着,便是三天的不理不睬。也好,他不理她,她也不理他。到最后,低头的还是他。
“真拿你没办法。我还以为你会来哄哄我呢?”
她听完,从包里摸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啊。”这便是哄了。
时光荏苒,如今她每次出门还是会习惯性的装几颗糖。可直到,糖黏住了糖纸也没有剥开一颗。
她知他要韩氏,所以她等。一年,两年,直到他与夏之秋订婚,她依然等。可是,爸爸的命不能等啊。她曾想过找他,可父亲一句,“如果你去找他借钱,我宁愿死。”她便不敢去找他。
陈光杨,是父亲的高中学生。自父亲生病以来,每日探望,这其中深意云家都看在眼里。后来,甚至拿出了自己所有积蓄替父亲交了费用。这一羁绊,深深地套住了云舒,父母的以命相逼,更是让她无力反抗。罢了,她从了,认命了,就当与韩曙那是有缘无分,露水情缘。
可,人的心怎么就不能自己作主了呢?那一晚,她恨自己,恨自己不守妇道,恨自己轻易就被韩曙带走了。事后,不采取措施,是故意还是无意?她也恍然了。
韩曙的烟瘾很大,这已经是第五支。可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抽的极少,有时候烟瘾犯了也只是拿在手中而已。
其实,知道韩曙在楼下的不止云舒,还有陈光杨。在感情里,他虽木讷,却不愚笨。
他站在客厅得阳台,看着下面的韩曙,他们曾四目相对。看着他的目光,竟生出几分胆怯。他是云舒的丈夫,名正言顺。不,那不是胆怯,那是天性善良。
韩曙点燃第六支烟,抬头正好对上陈光杨得目光,一眼,他看着他收回来目光。他想,这样的男人,配云舒也挺好,居家,疼人。他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了。可是,每次都会习惯性的开到这里来,一待就是一整夜。
现在出门,他的口袋里总会有几颗糖,每次剥开,都会自己对自己说声,“啊。”
糖,挺甜的,可吃着吃着怎么就变苦了呢?
他有时候在想,人为什么就是这样贪心呢?韩氏,他真的想要吗,非要不可吗?好像也不是非要不可。韩世仁要把韩氏留给那个他从未曾见过面的大哥,随他去不好吗?有什么不甘心的呢?享受了二十多年韩氏少爷的命,这就够了啊。带着云舒,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静的生活,再生个一儿一女,其乐融融,这样也挺好,不是吗?
云舒结婚后,他总是这样劝说自己。他成功的说服了自己,从联系人里找出云舒的号码。惊然觉醒,她结婚了,是别人的妻了。她也会有一儿一女,只是爸爸不叫韩曙,叫陈光杨。
罢了,罢了。还是去争韩氏吧。偶尔就这样看看那一盏灯便好。
怀孕这件事云舒告知了萧清然,两人从高中便是朋友,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个人倾诉。
萧清然唤了服务员将云舒手中的茶水换成了白开水,“陈光杨知道吗?”
云舒摇摇头。
“你想生下来,是吧?”
云舒沉默了。
“那你准备告诉韩曙吗?”
“不会。”
“云舒,我在想如果那晚我没有让他进去多好。”
“时光不会倒流。”
是啊,时光不会倒流,重头来过那不过是中华词库里的一个名词而已。重生,也只是小说里面的假想情节。
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个小生命在孕育着。
从茶室的窗户看出来,正好看到一对小情侣路过。女孩鞋带松了,男孩蹲下为她细心的系上鞋带。这一幕,云舒红了眼眶。
“相爱真好。”云舒说。
萧清然这么突兀的想起来徐迭生,想起了那条未回的微信。嘴角上翘的弧度刚好是一个温暖的笑容。
萧清然坐在的夜间电台属于东州市电视台。她是于5年前参加电视台的新声代主持人选拨赛进去的,至于为什么在电视台待了五年还是在夜间电台,这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好在,她也喜欢九点档情感电台这个节目。对于,幕前幕后,她倒没有特别在意。
今天已到电视台就被主任告知,台长找她。主任说的台长是于一个月前新上任的,叫欧丽。她没有见过,听还是听过的,典型的女强人。故而,去台长办公室之前,主任还在她耳边说了句,“新官上任三把火。”
“咚,咚。”
“进。”
如果说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欧丽,她能先到的只有人淡如菊。欧丽身上不是女强人惯有的强势与精明,那是一种经历风雪之后沉淀下来的岁月静好。她身上的气质淡然宁静,看着深处大千世界,却给人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台长,你找我。”
欧丽示意她坐,“来台里五年了?”
“嗯。”
欧丽没有绕弯子,递给她一份资料,“对这个节目有没有兴趣?”
那是台里准备开的一档访谈节目,访谈的对象是东州有名望的人士。
她是有兴趣的。可她不懂台里有很多优秀的主持人,为何偏偏选了她。所以,她问了,“为何是我?”
欧丽看着她笑道,“因为你最合适。”
是的,当制片人把这个节目递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在脑中闪过的第一人选就是她。第一次听到萧清然的声音,那是三年前。那晚,她的丈夫离开了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守护她。
那晚的故事她不怎么记得了,但节目结束时那句话却让她记忆犹新。
她说,“死不是他离开了你,只是他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面计划着你们的来日方长。所以,我们要好好地活着,只为以最美好的样子去到那个世界,牵他的手。你要相信,春暖一定会花开。”
这句话,让她潸然泪下。那一刻,她突然有了在这个世界独立行走的勇气。
节目的名字叫《东州名人》,主持人萧清然。尽管台里很多人都不舒服,可是台长直接内定,自然也没人敢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