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响动,不仅吓了苏轩迟一跳,后桌的人也停住了议论,纷纷抬头看向木兮,木兮稍微冷静了一下,向他们走去。
“方才听到几位议论皋涂山的事,我很好奇,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各位。”
那几人看向木兮,道:“有何疑问,尽管开口。”
木兮冷冷一笑,“方才听各位所说,皋涂山中仙者被杀,乃是魔界南月寒所为,此时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一人拍了桌子,气愤答道:“魔族向来与诸门百家为敌,这等恶事,除了魔头还有谁能做的出来。那些死里逃生的人,皆指认,在皋涂山上为非作歹的就是那南月寒!”
“哦?既然认定是南月寒所为,那你们为何不去皋涂山联手将他制服,你们诸门百家这么多人,攻到魔界,找他要一个说法,岂不是更为直接?”
“怎么没有去过,不少仙门弟子,结伴而行去往皋涂山,大多都被那魔头杀害。两个月前,苏掌门带领众多门派去到了魔界,也被那魔头重伤,那魔头不仅法力高强,手段又异常残忍,谁能敌得过他!”
“就是,这魔头,口口声声说着我们仙门中人不坦荡,自己却偷偷行此丧尽天良之事,真是可笑。”
“是吗?”木兮转动手腕,有些不屑。
“依你们方才所说,南月寒手段残忍,无人能敌,连苏掌门带着几百名弟子,都能被他重伤。若他真的想在皋涂山上偷偷杀人,又怎么能有人从他手下逃生,还把这一消息传出来呢?”
“这……自然……自然有人能逃出来,那魔头,那魔头也总有敌不过的时候。”
“哦?”木兮看向那人,正是方才叫嚣着说要将南月寒粉身碎骨的人。“方才听你所说,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正好,今天晚上我也正准备去皋涂山,那不如这样,我们一同前去,等你到了山上,杀了南月寒,我再和你一同上去收尸,给诸家百门一个交代,如何?”
“这……我……”那人顿时失了气势,脸憋的通红,却不敢再言语。”
木兮提高音量,“你们前言不搭后语,所说之词净是漏洞,没有证据,还敢拿出来在这叫嚣?”
那几人被木兮这样一说,顿时火冒三丈,接二连三反驳。
“魔族丧尽天良,天下何人不知,那魔头罪大恶极,所犯之罪罄竹难书,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就是,自魔族存于世,便祸害苍生,就说那前魔尊南重猗,残害天下不说,还使得那父,钦原,当康三大上神身归大荒。南月寒和他父亲如出一辙,残暴不仁,万夫所指。”
被木兮怼得不敢说话那人也接声:“就是,皋涂山上,那南月寒为非作歹就是事实,大家清清楚楚,还要什么证据?”
木兮指着其中一个人道:“我看着你也挺像凶手的,那皋涂山上的人,是你杀的吧!”
“或者,是你?”木兮挨个指过桌上的人,“是你,是你,还是你?呵,我看着,都挺像的嘛!还是说,你们联起手来杀了人,却栽赃到了南月寒身上。”
“胡说八道!”一人拍桌而起,“我们都是仙家子弟,怎么可能残害同门弟子。”
木兮脸上神情越来越不好,冷笑一声,化出阴阳鞭。
“看着不可能的事,并不一定就是不可能的,就像我,多少人说我看着便很乖巧可爱,但是……”
木兮举起阴阳鞭,狠狠朝桌子抽去,刹那间,桌子四分五裂。那些人纷纷拔剑站起,酒楼之中尖叫响起,众人纷纷逃窜,只一会,便只剩下他们几人。
“你不是凡人。”其中一人拿起剑指向木兮。
木兮低头玩着鞭子,不屑地开口,“我有说过,我是凡人吗?”
“也是,看你这打扮,倒也不像岐天凡人。方才看你年纪尚小,便没往别处想。但现在想来,你从一开始便替那魔头说话,出言不逊,这般狂傲,莫非你是……”
“对不住了各位。”苏轩迟看完这场闹剧,才拿剑起身,走到木兮身边。
众人识得这是岐天苏门之人,便有些敬畏,不再敢多说话。
苏轩迟拿着剑,向众人行了礼,那些人也纷纷合剑,向苏轩迟回礼。
“这姑娘是随我一道的,说话做事莽撞了些,但没有什么恶意,今日之事,做的着实过分了,轩迟在此,代她向诸位赔罪。”
那些人看到苏轩迟如此,对视几眼,也不再敢多说什么。为首之人走向前来,再次向苏轩迟行了礼,道:“既是苏门之人,我们也不便多说什么,看在苏公子的份上,我们也不多计较,苏公子,有缘再会,我们先行告退。”
苏轩迟点了头,那群人便压着怒气离开了良辰居。
木兮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也没心情再吃了,拿着阴阳鞭便走了出去,苏轩迟留下一些碎银子,当作对酒楼的赔偿,之后,便匆匆追了出去。
“木姑娘留步。”
木兮停住了脚,转身看着苏轩迟。
“我知道,你们冥界和魔界素来交好,自是不相信此事是魔尊南月寒所为,可事实便是如此,任谁也改变不了。”
“事实?”木兮勾起嘴角,“那些人的无稽之谈,难道就是事实了?亏我还这么相信你,没想到,你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
苏轩迟又开口,“那些被害之人,也有我们岐天苏门的弟子,那日,掌门唤我去看,那师弟身上,有连心疽,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此事和魔族有关系吗?”
魔族所修之法和各界都不同,所杀之人,尸体上都会有一道深深的毒疮,从心脏开始,顺着手臂,一直蔓延到手心,唤作连心疽,而除了他们魔族,再无别人有此修为。
木兮看了看周围,旁边刚好有卖胭脂水粉的摊贩,木兮拿起一盒胭脂,便往苏轩迟身上洒,苏轩迟还未反应过来,木兮便朝着人群大声喊了起来。
“大家快来看啊,堂堂岐天苏门弟子,骗掌门人外出查事,结果居然是来偷会女人的,真是令人心寒呐。”
突然经此一事,苏轩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对着他指指点点。
“亏得掌门人这么器重你,又这么信任你,你居然偷会女人,你这般给岐天苏门抹黑,对得起掌门吗?”
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围观过,苏轩迟有些慌乱,连忙反驳:“我没……”
“你没什么没。”见人越来越多,木兮喊的更起劲了。
“你闻闻你身上胭脂味多重,还在狡辩,证据都在这,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要告诉大家,你只是去酒楼吃了个饭,便沾上了这满身的胭脂味吗?啊?”
“我……”苏轩迟从来没有见过木兮这样的人,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声声都钻进了苏轩迟耳朵里。
“看着堂堂正正的一个人,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儿。”
“就是,身上胭脂味儿重的,我在这都能闻到,寻常人家的姑娘,身上怎么可能有这么重的胭脂味,这会的,怕是什么带花的姑娘吧。”
一男子向旁边讥笑着说:“方才我去醉萦阁,似乎还看到了这人,那时还不相信,他可是仙门弟子,这样看来,和我们凡人也没区别嘛。”
“就是就是。”一旁的妇女也加入议论。“没想到,他们仙门弟子也来逛凡界的烟柳之地,你说这事传出去,他们苏门的面子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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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轩迟不愿再听,又羞又恼,离开人群,径直走了出去,身后议论声,却久久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