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空中，月亮优哉游哉地在云层间穿行。
独修手握念珠，双手合十，离开客堂门口，口中念念有词。得意洋洋地朝寺院深处走去。客堂的门在他身后关上。
子时的街头空无一人，庆福寺对面的天香阁酒楼也是黑灯瞎火的。
月亮在浓厚的云层中穿行，时明时暗。两乘小轿稍稍地在离庆福寺院门不远的围墙转角处停了下来。后面跟着德叔、小七和两个仆人。两个仆人手里各提着一盏灯笼。轿子停稳后，德叔便叫仆人用灯笼罩将灯笼火罩了。并关照两个轿夫和小七道：“你等照看着点小姐。”随后，带着另外两个轿夫和两个仆人，向庆福寺走去。
庆福寺门房桌子上的油灯快熄灭了，只有豆大的火苗。看门的和尚挺着大肚子，斜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在那时，连贼都知道，寺院里功德箱中的钱是不能偷的，偷了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客堂内，时明时暗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小丹正焦急地等待着水小姐派人来接少爷。白天，德叔的纸条送在他手里。原本他应该将情况告诉少爷，他见少爷昏迷不醒，于是没说。还有一个原因是，少爷性格刚烈，他怕说了，少爷不肯去水小姐家。
2
小丹站在门后，一直在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不多一会，他看见德叔等人蹑手蹑脚地向客堂走来了。他赶紧将客堂的门开了一条缝。
月亮钻进了乌云，寺院变得漆黑一片。
德叔他们闪身进了客堂。
客堂里黑咕隆咚的。德叔等人摸索着靠近铁中玉的床铺。
小丹站在门口望风。
不一会，两个轿夫挟持着铁中玉站起来，但铁中玉依然全身乏力，软软的，只能靠在轿夫的身上，任凭轿夫摆布。他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将他怎样。
两个仆人将铁中玉扶上其中一个轿夫的背，让轿夫背着他走出房门，两个仆人一左一右用手扶着铁中玉的肩头，生怕他从轿夫的背上滑下来。德叔在小丹耳边轻声地说道：“小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便和另一个轿夫离开了客堂。
小丹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先去。
轿夫背着铁中玉朝大门走去，一路上并无阻拦。一会儿，小丹也走出了客堂的门，轻手轻脚地将门拉上。匆匆地向院门走去。
月亮钻出了云层，寺院里一片寂静，微风吹动树叶，撒落一地碎银似的光影。转眼，月亮又慢慢地钻进了云层。寺院又变得漆黑一片了。
一个小和尚正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堂门前，并通过门缝窥视里面的动静，但什么也看不清。
突然有一只手搭在小和尚的肩膀上。小和尚吓得浑身发抖，双手合十，跪倒在地上连连嗑头道：“菩萨饶命，菩萨饶命。这不关我的事，是方丈叫我干的。菩萨饶命。”
小丹装出很粗的声调说道：“方丈叫你干什么？”
小和尚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见是小丹，便道：“大爷，是你。小的不想干什么。方丈叫我看着你们，不要让你们走脱了。”
小丹说道：“那好啊，进来坐坐。”
小和尚早就吓得没了主意，哪敢进去，赶紧嗑头求饶道：“不敢，不敢。小的该死。”说完，站起身来，一溜烟似的走了。
小丹走进客堂，一会儿，手里提着个提篮出了客堂。又顺手将房门拉上。飞快地向院门跑去。
3
奶奶的佛堂。
奶奶还是象平时一样，坐在供桌边，一只手不停地拨动着手中的念珠，并默默地念着经，另一只手很有规律地敲着木鱼。
春芳手里拿着绣花绷子轻手轻脚地走入。将绣花绷子放到茶几上后，走到供桌前，在供桌上捻了三炷香，点着，恭恭敬敬地跪下，举着香，默默地祈祷。很长时间没有起来。
奶奶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但依然念着经。
春芳起来后，虔诚地将香一一插入香炉。
过了一会。奶奶的木鱼声停了。她站起来，同样走到供桌前，很虔诚地朝菩萨拜了三拜。然后在茶几旁坐下，喝了一口茶。问道：“春芳，你今天怎么一清早就过来了？鹤儿还好吗？”
春芳道：“奶奶，没事，相公昨晚喝醉了，说了一夜的胡话，还睡着。我醒得早，就过来了。”
奶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孙儿，娶了媳妇了，还收不住心。春芳，他要是干什么出轨的事，你就跟奶奶说。由奶奶来教训他。”
春芳不敢多说，只是点头说道：“是，奶奶，我知道了。”
4
庆福寺内，独修带领着和尚们正做着早课。梵音绕梁。
小和尚端着一盘子早点在客堂门前叫门道：“相公、大哥起来了么。好用早点了。”小和尚见没有反映，便从门缝里察看屋内。
清晨，从门缝和窗户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线照在铁中玉床上，看似睡着一个人；小丹床上空空的。桌子上有几个碗和筷子。
小和尚用脚踢了一下房门，房门没有动，他用肩膀使足了劲去顶，结果连人带盘中的早点全跌进了客堂。盘中的早点、碗筷撒了一地。
小和尚大叫道：“啊呀！”
但即刻，他觉得很奇怪，客堂里不见有人反映。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铁中玉床上，相公仍睡得死死的，不见丝毫动静。他不顾身上沾满了粥和小菜，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近。再仔细一看，被子的一头没有脑袋。他揭开被子，被子里只是一个行李卷。
小和尚这才恍然大悟，人跑了。于是，大叫起来：“不好了，人跑了。”一边叫一边不顾一切地朝门口跑去，结果脚下一滑，又摔了个脸朝天。
5
清晨，灿烂的阳光照亮整个水家院子。高高的围墙上爬山虎生意盎然。茂盛的树木在微风中随意地摆动着，发出沙沙的响声。从摇曳的树叶间投下的光线在院子的石板路上，化作一团团变幻莫测的光团。鸟儿在歌唱，花儿散发出清香。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水居一书房的书桌上。书桌上堆着书籍，摆着文房四宝。书房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室内陈设讲究，书柜上全是书。
房内除了原有的一张架子床外，临时用木板架了一张简易的床铺。铁中玉睡在大床上，依然是昏昏沉沉地睡着。小丹睡在木板床上，也睡得很香。
小七手里端着盛有早点的盘子来到书房门口。他轻声地叫道：“大哥，起身了么！早点来了。”小七见没人答应，轻轻地推了下门，门开了。他探头朝里看了一眼，吐了一下舌头，轻手轻脚地走入房间，将盘子放在书桌上。又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将门带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