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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中玉和小丹在得月楼酒楼上，慢条斯理地喝着酒、吃着菜。小丹一边吃一边在看街景。铁中玉低头不语，正想着他的心事。
他已经问清了去养闲堂的路径。他要到大都城来，有许多事情要做。他正盘算着先从哪件事着手。
他知道，要搭救韩幸的妻子韦佩，说说容易，实施起来有许多情况必须做到心中有底，这样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否则，瞎闹，乱来，必定一事无成，反而要坏了大事。他预计要了解的有：一是养闲堂在何处，它的规模有多大？二是是不是能够趁着夜色潜入？三是养闲堂里有没有戒备力量，夜间有多少人值更？四是韦佩小姐囚禁在养闲堂的何处？当然，既然是借口去他老家看看的，老宅肯定是要去的。
除此之外，还有投递诉状的事。虽然他在韩幸面前说，“去京都投个诉状，还是做得的。”那是因为御史衙门就是自己的家，铁御史就是自己的爹爹。投个诉状是举手之劳的事。但他知道自己爹爹的脾气，爹爹最不愿意见到的，是自己在外面拦事，替别人打抱不平。但这事碰巧给自己遇上了，在自己错过客栈时，他们收留了自己，并提供了食宿。这是上苍的安排，自己不能不管。何况，韩幸他家所遭遇的，确实是桩冤案。这份诉状如何投递，如何才能到得爹爹的手中，为韩幸理清冤情，自己得细细地琢磨琢磨。弄得爹爹火冒八丈反而不妥。一则会惹爹爹生气，二则必定要坏了韩幸的事。得不偿失。
他曾听爹爹说起过卫利这个人，他不是个东西。一直凭借着手中有“免死铁券”在朝廷上目中无人，蛮不讲理，时而与爹爹等大臣们作对。但他在大都城为非作歹的行迹，爹爹未必知道。如果，韩幸的案子能有个水落日出，也能收拾他一下，压压他的嚣张气焰。
2
铁中玉专心想着心事，只喝了点小酒，就着酸鱼汤吃了碗米饭。桌上的饭菜还剩下许多。
正在此时，街上突然热闹起来了。一队人马由东向西朝着得月楼走来。有的人挑着箱笼，有的人肩上背着包裹，除了队伍中间的七八乘小轿之外，其他人都随轿而行。走在前面的人，一边走一边吆喝：“让开，让开。”
队伍中的那七八乘小轿很老旧，虽有布帘子遮挡着，但在风的吹动下，轿内人物仍可一览无遗。
行人挤来挤去，争着窥视轿中的人物。轿中坐着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
“你看到第二乘轿子里的那个姑娘了么？真是漂亮极了。”一行人赞叹道。
“你啊，家里藏着个小俏娃还不够。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有本事你去向卫公鸡要去。”站在他边上的人讥笑他道。
“你这根毒舌头，还是乘早给我烂掉算了。你自己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别门缝里瞧人，拿人看扁了。我是说，是哪个该杀的，将这样漂亮的姑娘朝虎口里送。”那行人感叹道。
这支队伍引起了街上路人的骚动。有好事的跟着队伍一起向西走去。
铁中玉也注意到了街上的骚动，他和小丹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侧身朝街上望去。
正在楼面上忙碌的店小二乙也过来凑热闹，并向队伍招了招手。
铁中玉见状觉得很好奇，便问小二道：“小二哥，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好热闹。你认识？”
“客官是问那队人马么？她们是城里杂耍的，就住在后面的破庙里。专门给人家婚丧喜事唱堂会赚钱。老板是个女的，顶能干，本地人氏。姓袁，人家都叫她袁妈妈。前一阵子到外乡去转了转，新近才回到大都城。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几个女的，非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吹拉弹唱样样都会，据说内中还有一个会扭屁股跳外国舞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传说而已，从来没人亲眼见过。”小二说起这队人马来，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小二，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小丹插嘴道。
“那是袁妈妈常带客人到此地来饮酒。有时也让店里送些菜肴过去。”小二解释道。
“想必你和他们混得很熟。”铁中玉问道。
“小的不是吹的，在杂耍队里从老板到厨房伙夫，小的没有不认识的。”小二夸着海口说道。
“快要起更了。他们这是要往何处去？”铁中玉又问道。
“看样子她们这是要到养闲堂耍杂去。看来，今天侯爵在养闲堂又要招待什么贵客了。侯爵在大都城里是出了名的夜猫子，喜欢在晚上招待客人。”小二说道。他说完，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在招呼他，也没有人在注意他们，于是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继续对铁中玉说道：“不瞒你说，早些时候，杂耍队去养闲堂唱堂会，侯爵将一个叫柳莺的姑娘给留下了。说是让她陪他喝酒、唱曲。让袁妈妈第二天早上去领。可是，袁妈妈第二天去领的哪里是姑娘？是三十两银子。后来听说那姑娘成了他的小妾。”
小丹言道：“有这种事情？”
小二继续说道：“千真万确。你想想，他连人家韩学士的媳妇都敢抢，做这种送上门去的买卖，还不是小菜一碟。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铁中玉淡淡地笑了笑，从衣兜拿出一些碎银子，给店小二。然后起身，对小二说道：“不用找了。去把我们的马牵过来。”
“多谢客官。请常来。”店小二乙收下银子，眉开眼笑地说道。
店小二乙将铁中玉和提着行李的小丹一直送到楼梯口。
“客官，时辰已经不早了，要住店吗？本店的客房在大都城里是最干净的。价钱也很公道。”店小二乙殷勤地问道。
“不麻烦了。去把我们的马牵过来就行。”铁中玉说道。
“客官放心，马已经喂好了，就在楼下。”然后高声吆喝道：“楼下听着。客官已会账，牵马、送客。”
在走出得月楼之时，铁中玉很高兴，他从店小二嘴里，证实了韩幸妻子被掳的事。看来，此事大都城里路人皆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