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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铁中玉与袁妈妈商议潜入养闲堂，打探韦佩小姐消息一事，妈妈提议铁中玉男扮女装，与姐妹们同吃同住。测试他的装扮是否可以瞒过女孩子们，倘若他连女孩子都瞒不过，该计谋只得放弃。
铁中玉听说要与姊妹们同寝，面孔立即胀得通红。还想央求，但妈妈的态度很坚决，否则就另谋良策。
他开始沉思起来。
稍停，他自言自语道：“这个……”
男扮女装，对于秀才来说，在大明朝是有违“孔门礼教”的，一旦证实有可能要被革去“秀才”功名。这还是其次。更违规的是“与姊妹们同寝”，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在他爹爹面上也不会通过。但最终他还是决定下来，准备咬咬牙，冒一次风险。
袁妈妈走了之后，他和小丹商量了一夜。列了一张要备办事宜的清单。其中最紧要的是要找一身合身的旧衣服。因为，铁中玉进入杂耍队的身份是无家可归的哑巴姑娘。
第二天，铁中玉和小丹就开始忙乎起来了。两人一大清早就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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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们对置办姑娘家服饰之类的事一窍不通。铁中玉常年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小丹虽然比他稍好一点，但也只知道如何服侍少爷，对女孩子的事同样一无所知。袁妈妈走了之后，他们才想起，这事应该托付给妈妈更为妥帖。但为时已晚。袁妈妈已经走了。这张清单是他们硬着头皮，尽自己想像，才撰写出来的。
今日，他俩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瞎撞了。
小丹还算机灵。他去早餐铺子买了两份早点，顺带问了老板哪儿有现成的衣服买。老板给他指点了方向。
他俩边吃边走。果不其然，走没多远就见到一棵树上吊着一块木牌子，写着“成衣铺”三字。
成衣铺很小。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小丹想去敲门叫开铺子，但被铁中玉阻止了。无奈。他俩只得在街上溜达，等铺子开门。
他们溜达了将近半个时辰，成衣铺总算开门了。
他们走了进去。
成衣铺内陈设极其简单，门边窗下有个案板，案板上堆放着布料、几件已经做好了的衣服、尺、剪刀、线团之类。一个年纪大约在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整理着案板上的衣服。见铁中玉和小丹步入，立即放下手中的活，朝他们拱手笑着说道：“客官，要做衣衫么？”
小丹也拱了拱手答道：“老板，你可有现成的衣服买么？”
“小的小本经营，只做现活，不卖成衣。望客官鉴谅。”成衣铺老板很客气地说道。
“那，你可知晓近处可有卖成衣的店铺么？”小丹接着问道。
“近处怕是不见得有。能到府第去，上门裁剪缝纫的师父倒有几个。”成衣铺老板说道。
“那，你家里可有用不着旧的衣衫么？”小丹又问。
成衣铺老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小丹，等了好一会才说道：“客官要旧衣衫做什么？”
“这就无须老板操心了，你只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至于银两，我们不会亏了你。”小丹说道。
“那好，让我找找。”成衣铺老板说道。说完，老板就去了里间。
铁中玉观察着铺子内的陈设。对小丹说道：“小丹，我们走吧，他家没有女眷。”
“少爷，你何以见得？”小丹问道。
“你没看见放在墙脚椅子上的铺盖卷么？夜间他定然在此案板上就寝。”说完铁中玉很得意地微微一笑。铁中玉是个观察事物很细致的人。
老板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几件男式的衣衫，很破旧。
小丹问道：“这是你穿的么。可有女眷的？”
老板感到莫名其妙，摇摇头，无言以对。
小丹笑了起来，然后拱了拱手说：“有劳老板。告辞。”
走出成衣铺子，虽然很失望，但小丹还是为少爷的洞察力感到高兴，他竖着大拇指说道：“少爷，正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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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中玉和小丹一边嘻笑着一边离开了成衣铺。无奈之下，他俩只能继续在街上溜达。毫无目的。
走着，走着。小丹看见一爿丝绸庒。门面不大，牌匾上写着“兴泰祥绸缎”五个字。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立住脚步对铁中玉说：“少爷，前面有爿绸布店，假如我们买几段新料子，去有女眷的人家换旧衣衫，你看成不成。”
铁中玉听了，拍起手来，说道：“好，好。小丹，这倒是个主意。我们进去看看。”
在大都城内，绸缎庄并非兴泰祥独此一家。这家绸缎庄是小字辈的。店堂并不是很宽敞，只有一开间门面，但卸掉门板，去掉长窗上的木质窗板后，店内倒十分亮堂。靠近店门处摆放着椅子和茶几，供顾客歇脚。齐腰的柜台上摆满了供客人挑选的，较为热门的绸缎和布匹；柜台后面的货柜里，也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匹匹花花绿绿的绸缎、布料。
店里的老板正忙着在一个胖姑娘的背上用手比划着量身材。
那时，凡绸缎庄的老板或伙计，为了便于做生意，给顾客量身材各有自己的一套绝活。有的用一根自制的上面画着尺寸的布尺或皮尺来丈量，操作起来十分得心应手；有的则干脆用手，一虎口一虎口地丈量，就像铁中玉所见到的那位一样，虽说这样做法，多少会有些出入，但，既然敢于如此操作，想必胸有成竹，可谓艺高人胆大。有些会做生意的店家，还会在店门口挂上“免费裁剪”的广告牌，以吸引顾客。精明的老师傅，非但能够将用料，计算得精确到寸，而且裁剪好衣服后，还能剩下一双鞋面料。
兴泰祥绸缎庄店面虽小，但能在大都城生存下来，就是靠老板的这手绝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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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中玉从未见识过丝绸店，更不知道扯布料的规矩。所以他和小丹一走进店堂，见到那阵势，立即傻了眼，那些花花绿绿的绸缎布匹，看得铁中玉和小丹眼花撩乱，不知如何下手。
老板已经注意到了走进店里来的铁中玉和小丹。他朝铁中玉和小丹笑了笑，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十分客气地说道：“客官，请在椅子上稍事歇息。我这就忙完了。”
说完。他又回到柜台上去，拨弄了一会儿算盘。然后指着柜台上的料子说：“姑娘，这些料子，你喜欢哪个款色。你扯八尺足够了。如果你自己做，还可以多出一付鞋料。”
胖姑娘说道：“价钱可要折扣点。”
老板笑着说道：“姑娘。那还用说，你是老主顾了。四钱一分银子一段，算四钱吧。”
胖姑娘面露喜色，笑而不答。在柜台上的料子中间翻来翻去，最后选中了一块紫红色卷草图案的料子，递给老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取出些银子交给老板。
老板接过银子，又拨弄了一下算盘，为胖姑娘兑银子，结账，剪料子。
“尺头你量够数了么？”胖姑娘不放心地说道。
“这还用问，本店几时少了主顾的尺头。姑娘放心，尺头只会多不会少。”老板微笑着，十分得意地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