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兴隆客栈铁中玉客房里，小丹才让铁中玉换上从曹老汉处骗来的，他女儿的外套，门口就响起了袁妈妈的声音。
袁妈妈进了客房也不与铁中玉客套，将一个小包裹放在桌上。
她见铁中玉身上穿着女式的粗布罩衫，淡淡地笑了一声。然后说道：“铁公子是何处觅得这身衣服的？”
铁中玉答道：“妈妈先别问是何处觅得的。妈妈先说说，凭你老的眼光，这身衣衫可用否？”
袁妈妈一边让铁中玉在原地转了个身，细细地看了一遍，沉思了一会儿。
“衣衫穿在公子身上确实不太得体，但，这倒也切合你的身世。”袁妈妈十分肯定地对铁中玉说。
接着，袁妈妈又笑了笑，说道：“铁公子，此番你进入我杂耍班子，改名叫‘明玉’，是个无依无靠的哑巴女。这有些为难公子了，但也是无奈之举。我怕你一开出口来，就会露出原形，一是口音不对，二是没有半点女儿腔，是十足的公子哥儿。被众姐妹听出是个男生，坏了我的名声是小事，坏了公子进入养闲堂的谋划，可是大事。既然是无依无靠之人，身上的穿着，也就无所谓得体不得体了。只要公子能将就，就是了。”
铁中玉听袁妈妈说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来，铁公子。妈妈这就为你梳妆打扮起来。”袁妈妈说完，让铁中玉坐在桌子前，然后打开她带来的小包裹。
小包裹内是一个梳妆盒，下面压着一件打了补丁的布罩衫和一条旧裤子。
她手脚十分利索地解下铁中玉头上的头巾，拨去笄子，将铁中玉一头的乌发重新挽起一个发髻，梳理成小女子的样子。
客房里并没有镜子之类的梳妆设施。所以，铁中玉自己是看不见袁妈妈究竟将他打扮成了什么模样的。他只能随妈妈打理他的头发。
忽然，铁中玉想到了什么，僵着脖颈，问帮不上任何忙，干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小丹道：“小丹，你身边还有多少银子？”
“少爷，大约还有三十两不到。”小丹代少爷收着银子，但他不糊涂。在他手中有老爷的牌。是老爷关照的，该花的地方花，不该花的地方要将钱袋子捏得紧紧的，一点也不要给少爷留面子。而且，他每天用去多少银子，用在什么地方都记在账本上，写得清清楚楚。
“你先给妈妈二十两。”铁中玉说道。
“是。”小丹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去打开放在床铺上的包裹，取银子。
“公子，你是怕我多你一个人吃饭，开不了伙么。不用如此计较。”袁妈妈笑着说道。
“话不能这般说。妈妈先收了。其余的事以后再说。”铁中玉言道。
小丹取来了银子，将银子小心地放在妈妈的梳妆盒里。
小丹发现放在桌上的那一竹篓包子了，便拿了起来，对铁中玉说：“少爷，我去厨房蒸一下包子。等会儿也好让妈妈吃几个再走。”
袁妈妈正打理着他的头发。铁中玉并没说什么。
小丹也不理会少爷。说完，就拎着竹篓子往外走了。
忽然，袁妈妈替铁中玉梳理头发的手停了下来，问铁中玉道：“相公，你小时候穿过耳洞？”
袁妈妈不提这事，铁中玉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袁妈妈忽然提起，铁中玉顿时脸色涨得通红。
“妈妈见笑了。那是小时候奶奶见我长得像女孩子，心血来潮给我穿的，后来我的哭声惊动了爹娘，这才被我娘阻止了。所以只有一个耳洞。”铁中玉笑着说道。
袁妈妈只是嫣然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为他打理头发。
不一会儿，袁妈妈便将铁中玉的头发打理好了。接着又替铁中玉从里到外换上了曹老汉女儿的衣服。
果然，此时的铁中玉像是换了一个人拟的。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秀气。
铁中玉十分兴奋。
但袁妈妈此时却沉默不语，在一旁细细地打量着铁中玉。她突然走到铁中玉跟前，用手在刚才为他打理好的头发上，胡乱地抓了几把。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说道：“行了，明天卯时，我放小轿过来接你。千万记住，你是个哑巴女。叫‘明玉’。”
说完，她利索地收拾起桌上的梳妆器具，用包裹布包好，准备回她的杂耍队去。
忽然，店门口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2
客栈的伙计神情紧张地走进客房，对着袁妈妈说道：“妈妈，养闲堂的家丁来查店来了。”
铁中玉顿时心里一惊。
凭他的武艺，寥寥三五个家丁根本不在他的话下。可是，自己潜入养闲堂的计划还没起步，就坏在几个微不足道的家丁手里，太不值得了。
他一时间也没了主见，用恳求的目光注视着袁妈妈。
袁妈妈也正在观察着铁中玉。
她知道铁中玉的心思，但并没说什么，一边在铁中玉眼前竖起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唇上，一边对着铁中玉淡淡地笑了笑。
铁中玉是何许样人。她的一竖一笑，让铁中玉完全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他回复了妈妈一个自信的微笑。
3
不多时，客栈老板便陪着四个五大三粗的家丁走进了客房。
他们对袁妈妈并不陌生。
为首的是一个外号叫“断眉猴”的家丁。他是养闲堂管家侯孝的远亲，因左边眉毛中间有一块伤疤而得了这个雅号。他腰间挂着腰刀，手里拿着马鞭子。一见袁妈妈在屋里，顿时来了劲。半开玩笑拟的对袁妈妈说道：“喔唷！是妈妈。在这客栈里与妈妈相见，这倒是第一会。幸会，幸会。”然后，把手一拱，算是个见面的规矩。
“断眉猴”见妈妈身边有个标致的姑娘，顿时起了贼念。上前一步。一边说道：“这里还有个小丫头，长得倒是细皮嫩肉，顶漂亮的。啊！”说完，他朝同伴们油腔滑调地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嬉皮笑脸地走近铁中玉。
此时的铁中玉，他惊慌过后，现在反而显得十分冷静。他知道此时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否则就会全功尽弃。所以，他装作很害羞的样子，双手抱着妈妈的手臂，躲在妈妈的身后，一声不响。
“断眉猴”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于是伸出那双黑漆漆的手，要去捏铁中玉的脸蛋。
就在“断眉猴”的手快要触碰到铁中玉脸蛋的时候，袁妈妈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断眉猴”见手腕被袁妈妈捏住了。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不怀好意地对着袁妈妈么喝道：“妈妈，你想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