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袁妈妈一面拿藤条使劲地在轿把手上敲打了几下，一面冲着场上的那些人吼道：“笑什么笑，练功。”
有几个笑得起劲的姑娘，顿时吐了下舌头，收住了。所有的人都不再作声，继续刚才的练功。
袁妈妈呵斥过众人后，便领着铁中玉走到正在练功的姑娘们中间，说道：“姑娘们，都过来。听着，这是新来的明玉，从小给巫医扎错了针，坏了嗓子，是个哑巴，她只会咿咿哑哑地叫，说不了话。家里穷，也是个苦命的人，愿意来这混口饭吃。大家都关照着点，妈妈不会亏待你们；噢，对了，她虽说是个哑巴，说不出话，但耳朵可精明着呢。倘若有人在背地里弄鬼，欺负了她，让我知道，有你们的好看。”
袁妈妈将铁中玉拉到身边。将姑娘们一一介绍给他。
“这是梅娘，这是李妍，这是杨姗，这是彩媟，这是嫦娥，这是月娟。明玉，你年岁最小，她们都是你的姐姐。要听话，好生向姐姐们学，练成了我会让你上场的。”袁妈妈教训着，说道。
有这么多的漂亮的姑娘在他眼前，铁中玉觉得全身的不自在。他低着头，一声也不吭。其实，袁妈妈介绍了那么多姑娘，他一个也没记住。
袁妈妈看见铁中玉手上还挎着包裹，想起了什么。
“彩媟，嫦娥，月娟，明玉就住在你们那个屋里。柳莺的铺头还在不？”袁妈妈问道。
“还在。妈妈。”那个叫彩媟的姑娘答应道。
“那好。你先领她去一下。她就睡柳莺的铺头上。将包囊放好了，再一起过来练功。”袁妈妈吩咐道。
2
小丹才走进客房，店小二就端来了茶水。
店小二是知道他和铁中玉主仆俩有要事在身。而且，昨天晚上也见到袁妈妈为铁中玉男扮女装了。好在铁中玉已用银子打点了他们。所以店小二送完茶，只冲小丹淡淡地一笑，什么也不说就退了出去。
小丹坐定后，一边喝茶一边回忆着刚才的事。
刚才，他看着少爷的小轿进入了袁妈妈杂耍队庭院后，并没有急于离开。他装着好奇，且无所事事的样子，站在门外注视着庭院内的动静。他的心跳得厉害，快要跳出嗓子门了。他看着少爷出轿。袁妈妈领着少爷，向正在练功的一群姑娘们走去。他默默地在对天祈祷，老天保佑，保佑少爷能顺利过关。
此时，他看到的虽然只是少爷的背影，但从表面上看，在一堆姑娘们中间也算是能融合得了的。就是少爷的个子比她们略略高了一点。直到有一个长得桃腮杏脸的俊俏姑娘，领着少爷走进住屋。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想到了昨天晚上，少爷男扮女装竟然能瞒过养闲堂吆五喝六的家丁，可见少爷扮相了得。但愿在往后的日子里，也能瞒过杂耍队的姑娘们。
小丹在门外并未耽搁太久。他便转身回客栈了。
他要收拾收拾行李，动身去京城。
这是少爷昨天夜里再三关照的事。要他今天就动身去京城。一来向老爷详详细细地说明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并呈上他给父母的书信。也好让老爷、太太放心。二则，他们身边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要向老爷再要些。
3
小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想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拿着包子去了厨房，一边等着大厨开炉烧水蒸包子，一边与客栈的伙计闲聊着。
忽然，有伙计进来告诉他，养闲堂的家丁进了他们的房间，查房去了。
这一说，不由得让小丹心惊胆颤起来。一时间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离开客房不过一会儿，最多也只一袋烟的时间。此时，他估计袁妈妈还在为少爷梳头呢。他身上虽然已经换上了女装，但脸上依然是一副男儿气。万一被养闲堂的人识破，那可不得了，那是有伤风化的事，事情闹大了，轻则革去功名，重则将引来杀身之祸。虽说凭少爷的一身武艺抵挡十个八个家丁绰绰有余，但坏了潜入养闲堂救人的计谋倒是小事，铁御史家公子在地方上男扮女装，传到市井上去，不知道人们会怎么想。对身为朝廷命官的老爷的名声也不是件好事。
他在厨房里呆想着。
那报信的伙计站在他面前，也默不作声。
“不行。”小丹自言自语道。然后，转身就要回客房去。
那伙计一把抓住了他。说道：“你想干吗？你现在回房去，不是去添乱吗！”
小丹想想也对。他只得站住脚跟，傻傻地看着伙计，紧张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我在门外看看总可以吧！”小丹等了一会儿，最终恳求道。
于是，小丹轻手轻脚地来到客房门外，见袁妈妈已经为少爷妆扮好了。少爷躲在袁妈妈的身后，看来他的女儿装扮并未被识破。袁妈妈正得心应手地在对付着养闲堂的家丁。
看到这情景，小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转而，他想，让袁妈妈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多耗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就在此时，伙计过来告诉小丹，他的包子已经蒸热了。
小丹灵机一动，拉过伙计，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客栈里的伙计也对这帮养闲堂的家丁、打手恨之入骨。想让他们早点离开客栈。小丹的暗示，他立即心领神会。于是，大大方方地走进客房在他老板耳边低语了一句。
这一招，解了袁妈妈和少爷的围。
4
袁妈妈走后，俩人相对而坐，虽然心有余悸，但也庆幸总算过了这一关。
现在想起这一幕情景，他忽然想到，少爷扮了女装可以在男人的眼皮低下混过去。如今，少爷进了杂耍班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能瞒得过那群女孩子。女孩子的心机要比爷们细得多，又是同室而寝。
他又为少爷担心起来了。但对于他来说又无能为力，接下来，得看少爷的本事了。但愿一切能心想事成。
小丹收拾好行李离开客栈时，他特意关照老板留着客房，替他们喂好马。房钱和草料钱都记在账上。
老板一口应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