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法院外面，那天我替韦南春了完最后一桩欠账官司。他是原告，没有到场，委托律师出的庭。”
韦婳停了停，继续说道：
“案子结束后，我在法院门口看到原告律师和一个男人在说话。当时我爸的助理还在，他指给我认人，说那个人就是沈周生。”
韦婳回忆了一下当时见到那男人时的感觉，她记得她当时感叹了一句话，柯助理在旁边听了跟见鬼了一样看着她。
韦婳目光停在大塑料盆圆形暗影最黑暗之处，把思绪拢一下，把话说完。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第二次便是这次在小果岭和你们一起。”
“所以，你因为这桩官司不待见他？”谢争和问。
韦婳漫不经心道：“这桩官司算什么，我跟他的仇比这深多了。”
谢争和说：“……他看起来并不恨你。”
韦婳视线从那个塑料盆上收回来，白睡裙飘飘地往回走：“韦南春都跳楼了，他还有什么可恨的！”
她停住脚步：“不睡？”
谢争和摇摇头：“我等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韦婳转过身子，笔直着脊背走进屋里黑暗处。
韦婳决定住进来以后，谢争和拆掉她房里的简易帆布衣橱，衣物一部分装进行李箱，一部分寄放到李佳房里正儿八经的衣橱里，腾出来的地方刚好够放一张1米2的床。
这张床给韦婳。
她们共用一个房间。
韦婳躺到床上，将毯子拉到胸口，闭上眼睛。
谢争和这个恋爱怕是有得谈。韦小姐重新入睡前如此想。
***
外面秋老虎肆虐，咖啡馆里却是另一重天，环境宜人，温度合适，轻音乐像流水般舒缓，找个位置坐下来，似乎便可以在这里呆上一整天。
靠窗一个位置上，女孩埋首桌面，在速写本上快速地画着咖啡桌上一个艺术插瓶，她画得很认真，从白色半袖里漏出来的那条细胳膊，臂线微微地绷着，腕骨小巧精致，不时变换用力角度，支撑着那几根执画笔的细瘦手指。
林山岚进云咖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从上次两人在云咖面谈之后，每隔段时间，他会打电话让她来这里见一次面，艺术不是闭门造车，她需要观念碰撞来激发灵感。到目前为止，关于参展作品她提出的那些想法都被他否决了。女孩有时安静接受，有时会和他辨上几回。
她思路清晰，反应敏捷，林山岚发现和她辨起来很有意思。渐渐地，最初那一份只为做件事了却心结的心思淡了，他将俩人之间的交流定义为朋友之间的交谈，因为他发现他享受其中。
若从第三者角度看，林山岚这是将自己从施与者放到了和谢争和平等的位置上，而后来，林山岚在展会上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回想起这段往事，他不禁问自己，若那时候早些看明白自己的心，她心里牵挂的那个人会不会换成自己？
不过这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都是后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