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这世界上，要么开口说人，要么背后被人说。
李素琴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儿子，再摸摸他的额头。
“你坐下来，把水喝完。我弄块湿毛巾给你敷一下。”
“我今天喝水已经很多了，你看肚子都装不下了。”张顺平摸摸自己的肚子。
李素琴找到一个方形容器，装好清水，放进冰箱冰冻层。
坐下来又起身去检查窗户是否打开完整，她让儿子把T恤脱下来，把毛巾弄湿擦了前胸后背。
“在爷爷奶奶家也是这样烧吗？”
“烧的，可是今晚感觉比较热。”
“是谁照顾你？”
“爷爷。奶奶忙着照顾叔叔家的弟弟妹妹了。”
“你爷爷奶奶都怎么教你的？”
“他们说不能跟你生活，因为你命硬。”
“我命怎么硬了。”
“会克死人。”
“我克死谁了？你说。”
“我爸。”
“那你是我生的，你跟你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怎么不克死他们呀？”李素琴万万想不到孩子会被灌输这些东西。
“我是男的，不会克人。”
“哦，我是女人，我就是魔鬼吗？”
“不是。”
“我严肃告诉你，你这种观念是错误的，如果我能克死你爸爸，你奶奶也能克死你爷爷。”
“我奶奶命软不够硬所以克不死人。”
“我就命硬啊？你看一下，我的命哪里硬了？”
“我不知道。”
“人家胡说八道就不要跟着相信，一点事实根据都没有的污蔑。要是人家说你奶奶克死会克死你爷爷，你会怎么样？”
“凑他。”
“那为什么人家说你妈克死你爹你不生气呢？”
“我总不可能去打我奶奶吧？”
“那我怎么办？我被人陷害了。”
“我不知道。我要在这里生活多久？”
“你以后都在这里，生活上学，成年，等你大了，你想去哪去哪，我就管不着了。”
“我几岁才算长大？”
“你觉得不再需要我依靠的时候。”
“我现在就可以自己生活啊，我会自己用电饭煲煮饭吃。”
“那你走出这道门，能活下去吗？”李素琴不知道儿子成长的情况。
“当然可以啊。”
“那我问你，怎么活？”
“每天吃饭睡觉不就行了？”
“拿什么买饭吃？睡哪里？”
“拿钱啊买啊。”
“谁拿钱给你？”
“爷爷奶奶，叔叔也会给。”
“给多少？”
“几十块几百块的给。”
“那要是你需要一万块十万块呢？他们会你吗？”
“不会，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钱。”
“那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我怎么知道。”
“你觉得我有钱吗？”
“有的吧，叔叔说你现在是老板。”
“那你想不想听听真实的情况。”
“想啊。”
“我没有什么钱，但你如果需要十万几十万，我会给你。”
“你没有钱拿什么给我。”
“我会愿意把自己卖了，也会帮你把钱筹够。”
“开什么玩笑，我要那么多钱干嘛？”
“你爷爷奶奶告诉过你要花多少钱可以治好你的病吗？”
“说了呀，花几千块买药就可以治好了。”
李素琴笑道：“对，几千块搞定。我会带你去医院治疗，可能过程会有点难受，你能坚持吗？”
“可以，治好病我还要上学，还要去玩。”
李素琴暂时忘记儿子身上的病，只能忘记几秒钟，不知道他能不能治好，还有没有好的未来？
夜深了，儿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不敢睡，甚至不敢换上拖鞋，害怕儿子烧得更厉害，只有进医院。
每隔三十分钟用体温枪测量一次，她从冰箱里取出冰块，用毛巾包裹好，敷在他额头上。
额头上的冰块太凉，张顺平醒了，睁开眼呆呆看着李素琴，伸手把额头上的冰块取下。
“别碰，你烧得太热了，会烧坏脑子的。”
她又拿起体温枪，对准儿子的额头，接近三十九度，怎么办，她收拾钱包，准备带儿子上医院。
然而，儿子并没有想起来的意思，闭着眼睛摇摇头。
“你不起来可以，我现在去医院给你买药。”
“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那你起来跟我一块去。”
“可是我头晕。”
李素琴无奈打了个电话，只得请章媛帮忙，连声抱歉，章媛一听就全醒了。几句话情况清楚了，现在这个点药店都关门了。
幸好家里药箱还有两瓶未开的布洛芬混悬液，章媛起来找好，叫醒我，因为她不会开车，距离不远但走路太慢。
李素琴在楼下等我，我看见她一脸的茫然憔悴，失去了以前的那种刚硬，气质。几句道谢后她急匆匆上楼，我带着哈欠尽快赶回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