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历过绝望吗?
此时此刻,楚辰研一动不动地坐在石阶上,思考着人生哲理。
他已经放弃挣扎了,能挥舞巨斧在黑暗中精准砍中的敌人,即使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他都逃不掉,更别说现在敌暗我明,自己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这里怎么会有石阶?楚辰研索性不去在意那个潜在的敌人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思考再多都无用。
先前离开囚室,在狱警的带领下穿过石道时,没有发现过石阶,随后进入石门跟随黑影前进的时候,也没有发现石阶,为什么这个分岔路口突然出现石阶?
虽然楚辰研是误打误撞,被这石阶救了,但他还是想搞清楚,难道真的有巧合?
没有光,楚辰研也懒得看自己沾满血的囚服,缓缓挪动自己的身子,楚辰研想要再下一个台阶看看,宛如一个从血滩中爬出的恶魔。
这是一个三阶石阶,每一阶都有三尺宽,触感依旧冰凉,楚辰研习惯性地保持着安静,似乎在这个地方有两个不成文的信条:安静和黑暗。
许久,黑暗中的人都没有动静,楚辰研不禁觉得有些奇怪,难道石阶和巨斧不是巧合?都是为了救自己?巨斧的持有者并不是敌人?
等一下!楚辰研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三层石阶让石道出现了水平差,如果在石阶下面要丢巨斧,巨斧一定是由下自上的方向飞来,那么自己不可能幸免于难。除非,是同一高度水平投掷的巨斧,才能将人拦腰砍断。
也就是说……是有相邻石道的,并且丢巨斧的人就在那条石道内。
楚辰研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个地方会不会是一个连接石道,类似一台机器内部,各个组件都需要连接部件。毕竟都是直来直往的石道,设计明显不合理,现在出现这种连接石道反而正常。
那有几条石道相连呢?楚辰研大概猜到,为什么投掷巨斧的人一直不出现了。先前在贯穿的石道中追逐,急促且持续的脚步声简直就是这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因此巨斧才能准确地砸向两人。
可是现在不同,血柱四溅到巨斧落地都是一瞬间的事,对方仅仅只能听到大概方位,是相邻石道也就罢了,如果是两侧的石道,一时间有两三条石道需要排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有巨斧只杀死了一个人,这点双方都心知肚明,即使血的气味很快就会被捕捉,但黑暗中没有人敢冒进,毕竟谁都不知道几条石道中到底有多少人,会不会有人突然出现,这个时候出现实在不明智。
楚辰研已经满身是血,散发的味道在漆黑的石道中,宛如一轮明月,放弃挣扎似乎是最正确的选择。
想到这里,楚辰研不再刻意保持安静了,反而毫无顾忌,更加坦然。既然在黑暗中失去了隐藏自己的能力,还不如做一只扑火的飞蛾。
自己越显眼,就越安全。楚辰研很聪明,他明白他已经成了某个人或某群人的鱼饵,总有人要咬钩,坐收渔利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有盯上楚辰研的人越多,他们才会互相权衡,相互制衡,没人敢吃独食,楚辰研才能活得更久。与其像小丑一样在别人眼里躲着,不如狐假虎威,还有一线生机。
楚辰研缓缓站了起来,直了直腰,耸了耸肩,从进入石门后,就一路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真的是难受,现在终于自在了,即使是临死前的自在,楚辰研也觉得很舒服。
放松下来的楚辰研可以更好的思考一些疑点:在囚室时,狱警报的号数有什么作用?囚室里的人看见石门后为什么充满了狂热?他们是事先知道门后的恐怖,还是门后有什么吸引着他们……
随机选择了一条石道,楚辰研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了解的越多,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但是右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让他停下了脚步。
匕首!楚辰研捡起了一把匕首,对于这把匕首他可不陌生,刚刚好几次差点就刺穿自己,楚辰研此时看到它,也不知道什么感觉。
“嗯,拿上。”楚辰研小声嘀咕道,随后就拿在手上把玩起来,观察片刻,他暗自赞叹:这匕首做工很精美,同时也很锋利,是一把趁手的武器。
踏入随机选择的石道,楚辰研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变化,说不上来的奇怪,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极度压抑。
也没再看先前的巨斧是否被人拿走,至于楚辰研为什么不拿,一柄杀过人的巨斧对楚辰研心理冲击力还是很巨大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还被人追杀一路,最后溅了一身血,换个人都不觉得舒服吧?
惊恐到了极致,反而让楚辰研觉得死没那么可怕了,受折磨而死还不如痛快点。
但是楚辰研还是有所担心的,进入石门后自己遇到了这么多危险,也不知道秦磊怎么样了,怎么就莫名其妙走散了呢!
楚辰研漫无目的地在石道里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似乎只有一直走,才让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又到分岔路口了。楚辰研没数过,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经过的多少个分岔路口了,但是再没碰上先前有石阶的路口。
“喀嚓。”
来到分岔路口,正准备左拐的楚辰研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拦住了,那人倚靠着石壁,另一只手伸入口袋,掏出一只打火机后熟练地点燃了。
这一幕是楚辰研没有想到的,他没有想到有人会光明正大地拦住自己,也没有想到有人敢在这片黑暗中点燃打火机,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他还认识。
“磊…磊哥?”
楚辰研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略带怀疑地叫道。
秦磊朝楚辰研颔了颔首,目光越过楚辰研,盯着他身后的石道,问道:“借根烟?”
无人回应。
“走吧,找根烟。”
秦磊等了几秒,熄了手里的打火机,伸手揽过楚辰研,将手勾在楚辰研的肩上,顺着左侧的石道走去。
“我……”
楚辰研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秦磊给了他一个禁声的眼神,连忙闭上了嘴。
又经过一个拐弯口后,秦磊才将勾着的手放下,轻声道:“你闹得动静挺大。”
两人依旧并排走着。
“呃,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秦磊的那声“小心点”开始,楚辰研就知道秦磊肯定知道什么,也向他隐瞒了什么,但是现在秦磊突然出现,楚辰研是没想到。而且很显然,自己的麻烦应该暂时被解决掉了。
“你想我解释什么?”
秦磊转头看了看楚辰研,笑道:“事情还没解决,小心点。”
两人短暂的对视,让楚辰研觉得面前的人越来越陌生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秦磊嘛?或者他本就是这样的,自己从来就不了解而已。
楚辰研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想起了刚刚认识秦磊的时候:
那是一年暑假,伏火的天气,炽热的太阳,很热,热得人们都不敢出门。
“你叫楚什么研?”
那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T恤,深黑色的裤子满不在乎地坐在地上,贪婪地抽着手里的香烟,朝前方吐出一口浓烟后,问道。
楚辰研就站在他面前。
“楚辰研。”
楚辰研缓缓蹲下,与他平齐,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道。
“哦。”
那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呢?”
楚辰研礼貌性的问道,毕竟知道名字,方便沟通。
“你可以叫我小林。”
那人说罢,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动作被楚辰研看到了,他疑惑地回答道:“好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后,楚辰研还想说些什么,那人却吸完最后一口烟,满足地吐出一团烟雾后,站起身拍了拍灰:“走吧。”
这就是他跟秦磊的第一次见面。后来楚辰研从别人口中知道了秦磊的真名,两人成了工作上的搭档,关系才慢慢熟络起来……
“咳咳,小研,想什么呢?”
秦磊发现身旁的楚辰研陷入沉思,好奇地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们现在去哪?”
楚辰研的思绪被秦磊打断了,他也没再回忆下去,毕竟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适合多想。
“去找根烟啊。”
秦磊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这一路都是他在带路,给楚辰研的感觉就是,目的性极强,看来秦磊真的有什么事要做。
两人之前搭档的时候也是这样,很少有交流,楚辰研问的问题秦磊也很少有回应,但出奇的是,两人很有默契,否则也不会成为搭档。
“喀嚓,喀嚓……”
秦磊闲着没事,边走路边玩起了手里的打火机,火光忽闪忽灭,晃的楚辰研眼睛难受。
“你还带着它?”
虽然楚辰研很想让秦磊停下玩弄打火机,但是他没有明说,反而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因为他看到秦磊手里的打火机,正是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
秦磊一听,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面向楚辰研,将点燃的打火机伸至楚辰研面前。
“喀嚓。”
他熄灭了打火机,笑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