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洵坐在贺谨恂的车里,驾驶座的男人嘴角一直勾起一丝弧度,副驾驶的女人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去夜升。”
“不行,你刚从医院出来,不能去那里。”贺谨恂油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说去夜升。”叶归洵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贺谨恂,“我说,去夜升。”她的眼神很坚定,贺谨恂知道她的倔脾气上来了,只好依她。
夜升,余知原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回到了夜升约季成喝酒,却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回来,后脚贺谨恂就带着叶归洵来了。
“不是回家吗,怎么来这儿了?”余知一脸茫然,贺谨恂却一言不发。
“余知,帮我找一个最好的包厢,可以看到夜店所有人的那种。”叶归洵笑嘻嘻地看着余知,后者看向贺谨恂,不知道该怎么办,贺谨恂点了点头,余知才去安排。
不一会儿,他们进入一个包厢,在二楼正中央,透过一整面的玻璃可以看到夜店里人们纸醉金迷,沉迷在振聋发聩的音乐里的扭动的身影。
包厢里只有四个人,叶归洵,贺谨恂,余知,季成。季成和余知坐在中间,其余两人在两边。叶归洵左右环顾,最后看向余知,
“余知哥哥,你去叫几个小姐来好不好,啊对,再帮我叫之前陪我喝酒的那个小哥哥好不好?”叶归洵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真的来这里玩儿一样,虽然包厢里的氛围令人窒息。
“叶归洵!”贺谨恂的眼神带着怒意,
叶归洵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贺谨恂的眼神越发的冷漠,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他,贺谨恂别过头,余知只好照办,季成眼观鼻鼻观心,他知道,今晚注定有一场腥风血雨。
包厢很快就热闹起来,虽然三个男人没什么反应,但是身旁的莺莺燕燕却很能谄媚。
余知此刻坐如针毡,虽然他平时流连花丛间,但是现在他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没心情调情。
季成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眼神有意无意瞥向叶归洵。
叶归洵闷头喝了几杯烈酒,辣得她直咳嗽,贺谨恂几度想要阻止,可是都被她的眼神压回去。
叶归洵看向她身边陪她喝酒的牛郎齐霄,齐霄不愧是会所的头牌,全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就像是在引诱人犯罪一样。叶归洵的酒杯空了,他就满上。
她一口接一口的喝,本来以为会浑浑噩噩,可没想到越喝越清醒,这四年的点点滴滴,那日阳光灿烂下他的告白,游乐场里另一个男孩,病房里的事实,她觉得脑子越发的清醒。他曾说过,他喜欢她,难道这也是一个谎言,那好。
叶归洵侧过脸看向齐霄,包厢里的四个男人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她纤细的手抚上齐霄的脸庞,眼底是看不尽头的温柔,齐霄自问在风流场阅人无数,却没有在这里见过这样看着他的眼神,他不觉一愣。
叶归洵慢慢靠近他,红润柔软的嘴唇轻覆上他的双唇,她的吻附带着酒味,这一刻,千杯不醉的他脑子发蒙,他已经不再是个单纯的男孩,可是这个吻让他想起了曾经还很干净的自己。
还未等他深入这个吻,眼前的少女被另一股力量拉开。“出去。”贺谨恂冷冷的声音穿透在整个包厢,
当他看到她主动去吻别人的时候,他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个女孩正在一步一步逃离自己的身边。心痛的感觉将他打击得一无是处。包厢里的人都出去了,谁也不敢惹这个阎王。余知和季成守在包厢门口,门没有关紧,以防一会儿事情发展得不可收拾,他们好及时制止。
包厢里,叶归洵坐在沙发中间,一口一口喝着闷酒。贺谨恂站在她身侧,只是看着她。
片刻后,贺谨恂叹了口气,从叶归洵手中抢出杯子,将桌上的酒瓶扫到一旁,他不敢砸,不敢吓到她。他从桌上抽出湿巾,捧着他的脸,一遍,一遍地擦拭她的嘴唇,就像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叶归洵打掉他的手,倔强地看着他,“谨恂”
贺谨恂听到她叫自己,坐在她面前,两个人的距离只不过几十厘米,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我好不好?”叶归洵直勾勾地盯着贺谨恂的脸。
“......”他没有说话。
“我是个孤儿对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
“我根本就不叫叶归洵吗?”她的指尖越发的冰冷。
“.......”
“在过去的十四年里,你从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对吗!”她原本想克制住自己,可是她失控了,她的声音变大了,她多希望眼前的人可以否定自己的问题,可是,他却一直逃避着眼神。
“........”
“自始至终,你都欺骗了我是吗......”叶归洵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从心灵深处传来的无力感已经让她溃不成军。
她感觉自己活在了一个围城里,里边有他给她制造的爸爸妈妈,有他给她制造的朋友,有他亲自扮演的爱人的角色。在这个围城里兜兜转转了四年,终于,她摸到了围城的边墙。梦,终究该醒了。
“贺谨恂,你说我也不好看,也不聪明,温柔体贴就更不用说了,我只是个孤儿,为什么你要费尽心机来骗我?”他自嘲着。
“因为,我爱你。”他不再沉默,这次对上她的目光,低沉磁性的声音换来。
叶归洵探究着眼前那个男人,他眼神里的真切撞击着她的心灵,她摇摇头,怎么可能,叶归洵,你被骗的还不够吗!
“贺大少爷,您就别说笑了。你要是想找人玩玩那直接和我说实话就好,何必来骗我呢。说起来我也不该怨你骗了我,这四年你让我过得很好,我谢谢您供我吃穿用度,这四年的开销请你列个账目,我直到死也会还清的。我想,我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叶归洵说完后闭上嘴,使劲咬住自己的嘴唇。
她怕自己狠不下心,她怕自己立刻反悔,四年里他对她自然是很好的,从来没有亏待她,她心中还存着对他的爱,但是她恨他骗了自己。一个人活在编织的谎言中,心中是没有安全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