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散的长发随着雪瑶落地,柔顺如锦披在肩上,正欲推开房门,微影便现身一旁,身子微微颤抖,上前双手扶住雪瑶的肩膀,声音因欣喜激动而略带哽咽“郡主,您回来了?”随即俯身跪下请罪“微影护卫不力,请郡主降罪”。
绿柏听到声音,猛地将门打开,杏目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雪瑶笑意盈盈站在她的面前,一把扑在雪瑶怀里,眼泪潸然而下“我就知道,少谷主你一定会回来的”。
“路尘有消息了吗?”雪瑶轻轻问道。
微影抬起头,眸中浸满泪水,刚才晶亮喜悦的眼睛瞬间黯淡,睫毛垂下,轻微摇头。
“去叫向齐过来,准备早饭”看着绿柏一直沉浸在无以言表的惊喜之中哭一会,笑一会,雪瑶心中微微一暖,只是眼下事情复杂,雪瑶进屋后又沉稳吩咐“我回来的事情不要声张”。
“自郡主被掳走那天,向公子和巫长老在外寻找,一直未归”微影此时已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低声答道。
“辛苦你们了”
“这本是属下职责所在”
“设法通知向齐,请他尽快回来”
“是”微影随着声音一起消失。
“向齐回来后马上叫醒我”雪瑶沐浴进食后,身体愈加乏力,雪瑶知道,若不是自己服用了吊起元气的药物,根本无力驾驭云步,能让人在既定的时间内呼吸心跳全无,形同死状的安和汤的药力强大,短的时间不可能完全消散,现在体力虚耗过大,不能强撑,头放在枕头只片刻功夫,便沉沉而眠。
绿柏看见雪瑶睁开眼,连忙上前关心问道“少谷主你醒了?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雪瑶睡醒后,顿觉清醒不少,似乎体内的安和汤药力已经全部消散,心中疑惑不解,白爷亲配的安和汤药力精准。难得有机会亲感此药药效,想任其药力自己消散,好对比修改自己安和汤的方子,故回来之后未服解药。仅一天一夜药力岂能全部消散“是有人给我服药了吗?”
“恩”绿柏点点头,似乎欲言又止,停了一下道“巫柔姑娘也一起回来了,她给您服了解毒的药丸,与向公子一起守在外面”
雪瑶暗自思忖,以前只知巫柔用蛊技艺不凡,现在看来,制药解毒她也有独门技法,如此之人委身效忠于路尘,还有微影,对路尘绝对忠心不二。路尘在自己面前并不隐瞒漠北大营之事,而自己这些年一直傲视出尘、自恃其高,对漠北大营毫不关注,看来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路尘接手后培植的漠北大营,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似乎外面的人听到屋内的声音,敲了敲门,雪瑶点点头,绿柏过去开门请两位进来。
向齐脸色凝重,愁容不展,无半丝笑容,比之前更加清瘦,看见雪瑶倚在塌边,脸色才微微舒展,眸色惊喜之余似乎泛出一抹晶莹,虽然眨眼间便消失了,可雪瑶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向齐不像路尘,事事关怀呵护,可这么多年,向齐用自己的方式,让雪瑶会生气,敢愤怒,有了这些,雪瑶才觉得自己是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人,自己这些天莫名消失,他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
巫柔神色疲惫,虽面带笑意,却没有往日美艳焕发的夺人风采,自从路尘失踪后,雪瑶再未见过巫柔,现在看来,这么多日寻找路尘毫无头绪,确实让她心力交瘁。
雪瑶询问的眼光望向向齐,虽然她知道没有任何消息,可还是忍不住,向齐屏息摇了摇头,雪瑶失望之余仍旧淡淡含笑说道“过来坐吧”
两人落座,绿柏奉茶后便出去守在门口,雪瑶看了看向齐,思绪飘回到她第一次看见向齐,嘴角含笑悠悠开口道“那年你跟路尘回谷后,就开始欺负我,你总是故意激怒我,和我抢东西,说话还喜欢呛我,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路尘他护着我,不知要受你多少气”说到这里雪瑶眼角的泪水慢慢溢出,却笑意更浓“这次,终于欺负了你一次,莫名这样丢了,你很害怕、很担心吧,以前我生气时,忍不住要出手,路尘总是拦着我,这次不一样了,路尘他不在,所以能任由我这么折磨了你一个月,咱们扯平了啊”
“好,扯平了”向齐将头扭过去,忍住眼中的泪水。
“其实我知道,你是看我那些年太沉闷,太压抑,活得太谨慎了所以才会给我的生活找点趣味,向大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向齐轻轻抓起雪瑶的手,眼中满是疼爱“你真的怪我,我不知死过多少次了,受苦了。”
“没有,你们辛苦了,谢谢”雪瑶冲巫柔笑了笑。
“少主吩咐,如果他不在,郡主就是我们的主子,属下没有卫护好郡主,从今日开始,巫柔将日夜守护于此……”
“不必,我身边有微影就可以了。我招你们回来,是想让你们放心,另外先隐瞒我回来的消息,放出去的人不必往回收,将精力放在寻找路尘上。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现在还不想说,我要等路尘回来,告诉他。”想了一会说到“向齐你去北舵,就说我的意思,将所有关于天刹帮的资料全部取来,巫柔,你那边的也全都给我,明天送来”
“是”
雪瑶看向巫柔,面露疲惫之色,开口道“有事我去去霓羽坊找你”
巫柔会意雪瑶请她现行离开之意,点头道“好,郡主,我先回去了”
“恩”雪瑶微笑点头,目送巫柔离去。
将目光转向向齐,轻声说道“准备一下,过几天将我悄悄送去宁王府”
“什么?”向齐惊愕。
“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不是说谁能守护我,而是要让想害我的人停手才行,路尘不在,我更该自保无虞,好让你们全力找寻路尘,除了宁王殿下,应该不会有人能做到这件事”
“你知道了?”
“是,虽然幼时的记忆非常模糊,可毕竟也生活了几年,再说我自小长在师公身边,乾佑山庄是师公一手建立,这些年我长陪在师公身边看他授艺于路尘,常年里耳濡目染。我虽出雪谷,可从不以雪谷少谷主的身份示外,茫茫江湖,几乎无人相识。符氏一族虽然恨我,只是符家自恃天子贵胄,门第高贵,就算会私下豢养几个江湖之士行蝇营狗苟小事,也不会屑于委其大任,更不会任其做大至网络各豪族望门子弟为质,思来想去,只有她视我为肉中痼町,又便于打听我近况,能行此策,逢此机会除之而后快者恐怕再没有别人。”雪瑶眼中忍不住有盈盈泪意“我一心相助烜儿,她不该这样对我”然后冷静的看着,镇定而问“向齐,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路尘的失踪,会不会也是她用此下作手段?”
向齐自动将雪瑶问的前半句摈除,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径直回答关于路尘失踪的怀疑“应该不会,依路尘的身手,能近身者寥寥无几,且无任何踪迹可寻。掳走少谷主的人,只是一些凡辈,我们已经查到少谷主的所在的位置,派人进去知道你尚安好,只是不想张扬此事,正在筹划悄悄营救,若不是昨日你自己回来,我们也会择机动手。”
“你们顾虑到宁王?”
“毕竟路尘现在下落不明,凡行事皆该低调,不扩事态。”
雪瑶听了赞同的点了点头问道“长姐怎么样?”
“颜夫人”向齐叹息感慨,令雪瑶很是意外“少谷主失踪,颜夫人听到之后当场吐血晕了过去,尚书府出动所有府兵全部派出去寻找”向齐停顿了一下“之前我不明白,为什么少谷主这么多年对颜夫人念念不忘,那天我才知道,少谷主真是颜夫人的心头肉”
“长姐如母,确是如此”雪瑶叹了口气说到“先不要告诉长姐吧,待我去了宁王府再说,既然我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那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她为什么会这样做?”雪瑶见向齐不答,心里更是起疑,再次追问,这些日子被囚,无事可做,在想到元凶后,便细细推测原因。
“我不知道”向齐警惕的说道。
“你还要瞒我什么?等我糊里糊涂的把命丢掉,是不是就晚了?端木智莫名死于边疆后,乾佑山庄就被大肆屠杀?”雪瑶虽声音不大,可语气坚定、言之凿凿,向齐虽低头不语,眼前种种事迹,依雪瑶之聪慧,怎可能推测不出乾佑山庄旦夕之间陨落江湖之事是谁之所为。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想过长姐吗?想过我吗?”见向齐不语,雪瑶压低怒气,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路尘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向齐无奈的摇摇头。“囚禁你的那座院落,我已经安排人进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不要对木府动手,任期自然吧,天刹帮的资料取来后立刻送来我房间,安置几日准备妥当,我会住去宁王府。”
“是”
“今晚哪里都不许去,好好休息”雪瑶话锋突转,向齐对雪瑶突然的关切一时不适应,顿了一下,抑制着眼中了泛起的泪意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