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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月下读札

人这个字也就两划,虽然简单,却很复杂。简单的是他们有情,复杂的也是因为有情。例如这个石刀庄之峰,不知其名,不知根本来历。它就像这丛山峻岭间鹤立鸡群的孤独者一样,看得到的高度不便与其它岭峰述说。因为高度不同,观念差异甚大。

或许是因为这山峰的特殊,最早创建这个石刀庄的始祖可谓是巧妙深思。

巧妙是石刀庄的进庄道上,立着一面墙。墙的正面,也就是进庄路上看到的一面书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字为:无高。

绕过高墙,再看看背面,也是俩儿字。

字云:无低。

这墙面前后四个字莫名其妙,但陆尘影却在庄内的藏书楼里发现了端倪。

“吾自幼喜游山玩水,今值盛秋至这无名高峰,有名之石刀庄处游玩。于入庄之处,见一面高墙。墙之前后共书写四个大字,谓之‘无高。无低。’初观之,甚觉迷茫。后进庄至庄后坡上观赏夕阳时才彻悟墙面之意。一时兴奋至极,随口编造打油诗一首,聊表这离尘淡泊地之奥秘。”

这段文字正是陆尘影手里发黄旧破的一本《扎记》中所记载的。

此时节正值深夜,也是中秋当夜。月如银盘耀天地,朦光流泻,清辉几许洒落在窗台之上。其月华正正照在陆尘影手中书页之上。忽地,一只小虫轻轻落在书中段落上。

陆尘影瞧去,正是自己准备阅读的那一段,也就是这本书的作者,解释石刀庄之奥秘的打油诗。

诗云:风过无痕万山拱,伫立顶峰乾坤宏。森叶摇动俯视下,苍黄博大仰视中。抬头颔首分高低,四海八荒靠此穷?世人只明贵贱阶,不晓表象本来空。我今一悟此处意,原来高低是愚蒙!

佛祖当年睹明星而悟道,说了一句响彻古今的真义。话云:“奇哉!奇哉!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只因执着妄想不能证得。”

执着妄想!这高低贵贱之分,不也就是执着与妄想吗?可见此无名之峰顶,天生的一副大刀模样是上天垂意。所谓,峰无名而刀有名。峰无名是此峰甚高,但高若称高,便是不懂物极必反中一点谦虚之义。所以此峰无名!

有名之刀,实指一切名相虚妄,迷惑己心之时,常反省,自拔智慧之刀,将其斩断,归复无名之态。

“可能当初建造这石刀庄的古人,是利用了这峰顶得天独厚之势,仅仅以一面高墙的四个字,来点破这无名之峰和峰顶状若大刀的隐藏之秘。天下山峰众多,无名者甚少。所以这位古人不为此峰取名,而为峰顶取名。创造这一个石刀庄,就是利用天时地利顺势设计了一个‘谜语’。也正是这个谜语的谜底,经年来没有一人为这山峰赋诗取名。”陆尘影读罢那首打油诗,自言自语说道。

此刻月华正照映在他轮廓分明的面庞上。仔细观之,这人的容貌着实精致。鹅蛋脸型,鼻梁高矮适中。唯一吸引人的位置是他的眼睛。黑如墨石,月光照耀下似清泉中一颗宝玉。特别是他眨动双目时,眼皮一皱三层。配合深邃的眼神,简直就是在对你施展摄魂之术。让你情不自禁地想要多看几眼。

“不过!”他忽然一笑,停顿了一下。说道:“此人虽说悟得奥秘,但也是盲人摸象,各执一端。无名峰还落得个无名之名,倒是这石刀庄颇有意味。”

“庄!装!古人取的是谐音字啊!历年来谈玄说道的人多如牛毛,哪个不是‘装无名’?看来当初这位古人前辈是在讽刺世间人啊!”陆尘影自语至此,心头一笑。

这时,他又低头看向书页。发现那只虫子还在上面。

只见他沉思了一下,旋即轻声诵道:“月下读札飞落虫,西窗莹皓映朦胧。古来谈论道学者,如虫停足困著中。”

一夜就此过,中秋倏然逝。此时节天高云阔,庄民们皆兴高采烈地围在藏书楼前。

陆尘影爱书,所以选择了居住在这座藏书楼内。

连同武济也是一样居于此间。只不过这位鼫皇鼠不爱书籍,也懒得陪陆尘影矫情,所以独自待在一楼睡了一夜。这时看到庄民们个个喜笑颜开,他知道这群人是从自己和陆尘影身上看到了生活希望。

“大家早啊!”这时,陆尘影也出来了。完全一扫昨晚认真看书的模样,一脸轻松地说道:“新的一天!这一天,我们就开园种植,湖内放鱼!”

“你可别说大话!现在正值中秋时节,种什么果树合适?而且湖水才是昨天灌溉,里面适合哪种鱼生存,你想到了吗?”武济这时打击道。

陆尘影闻言笑答:“自然想到了!”旋即他话锋一转,复说道:“园里便种无相果,湖中便养无忆鱼。”

众人听闻他言,皆疑惑不解。倒是小丫头谢竹清站出来,看着自己的师父问道:“师父!什么是无相果和无忆鱼呀?”

这时众人皆望着陆尘影,显然也是对于他的话充满了疑惑。

“呵呵呵!”陆尘影轻笑几声,说道:“无相果就是梨咯!无忆鱼就是所有鱼!因为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故戏称它‘无忆’嘛!”

“装吧你!不吊书袋子会死吗?”武济嘲道。对于陆尘影故弄玄虚的习惯,他一直是不大感冒的。

倒是谢竹清显得很感兴趣,便听她继续问道:“师父!那梨为什么叫无相果呢?”

陆尘影微笑着解释道:“梨的谐音是离!比如我们现在见面,过后就各玩各的。这中间不就存在‘离’这个字的意思吗?你离开我,我离开你,就不存在‘见面’这回事了。而人的面目有个近义词,就叫做‘相’。所谓相貌,不就如此吗?”

众人恍然大悟,皆点头赞许这位隐士前辈之智慧。

“老鼠!”陆尘影忽然喊道。

武济一愣,问道:“干嘛?”

“嘿嘿嘿!”陆尘影讪讪笑道:“我记得你当年在伊芙帝国收集了一些‘聚灵丸’,随便拿出来几百颗用用呗!”

“几百颗?”武济一如既往的小眼突然睁大了,嘴里骂道:“劳资拢共才五十颗,你特么开口就几百颗?”

“嘿嘿!”陆尘影笑道:“我这不是不知情吗!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哈!我是想用聚灵丸化水而用,一半投入湖内,让鱼苗长得更健康。一半洒在果园的土壤里,让水果更香甜嘛!”

武济闻言,白了他一眼。这聚灵丸虽然珍贵,但也不及庄民的恩情。全部拿出来用自然行得,只不过陆尘影这家伙的想法太变态了。

“尼玛抽风吧?一颗聚灵丸便能让凡人直接入道,你想全部用在养鱼和果树肥料上?你是给他们创收呢?还是培养妖精呢?到时鱼成果熟,是谁吃谁呢?”武济斥责道。

众人听他们二人言论,也心领神会了。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聚灵丸”应该是种仙药,可以成神仙的东西。如今陆尘影想拿出来养鱼和培育果树。

“老师的想法好奇特呀!”谢竹清聪慧得狠,自然是听懂了他们的对话。

“是挺奇特的!”站在谢竹清旁边的老头突然说道。

这老头就是庄长,是一庄之主。他活的够久,也听说过一些灵丹妙药的奇异功力。不过对于陆尘影的“奇思妙想”仍旧是吃了一惊!

“一颗足矣!我是想用其它四十九颗培育一株‘汇灵之树’。这样庄上世代就不会愁天灾了!”陆尘影这才解释清楚了。

武济恍然,旋即伸出右手,在其手掌上,突然显现而出五十颗黄豆大小的色彩斑斓的小药丸来。

颗颗灵气散不休,宛若雨后彩虹揉。陆尘影瞧之,施出一个‘吸’的法门,便见武济手中那五十颗聚灵丸如活了一般,自动飞跃到陆尘影的手掌上。

“八荒辽辽,借我神法!”这时陆尘影口念法咒,音声响起之际,便见他手中的一颗药丸自动裂成两瓣。一瓣飞入湖内,一瓣没入土中。

霎时间!湖水骤然变得彩光万丈高,整个百里宽的大湖上氤氲散发着五彩斑斓的耀目之光。如彩凤濯羽,似神鸾涤翅。连同开荒的百里土壤亦是一样,土缝间迸发而出的光芒,好似要让这片土地开裂,崩塌一般。

在场的庄民观看之,无不惊心动魄。有些人终其一生,哪曾见得如此壮丽之景象?

武济对这些东西司空见惯了,而且也算不得‘惊天动地’。只是对于陆尘影适才吟诵的一段法咒留了心。

他知道,自己这位兄弟成功的糅合了米亚帝国的魔法念诵秘诀与华夏的巫术祈祷秘诀。这两种秘诀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通过吟诵咒语得到天地宇宙的力量。其实,咒语并没实质力量,一切都是心志的缘故。只不过在施展此法时,还非得咒语不可。其中奥妙,也只有陆尘影知道了。

而今他吟诵这段,操控心志与天地之力结合,将聚灵丸直接用意念导出这一段滋养土地,润养湖水的现象来。并且武济坚信,这仅是陆尘影这番神通的冰山一角。

想到此,不禁心喜。是由内心真正的替自己的兄弟高兴。因为他知晓,陆尘影的最大愿望就是集众家之长,创出一个利世济众的法门来。从上辈子到今世,自己这位兄弟一直在不懈努力当中。

再瞧湖面,彩光尽收。一切看似没有发生过似的。但众人皆明,此时此刻的湖水与土壤拥有着强大的养分,无论饲养或种植,都必成不败。

陆尘影说话了。他对众人道:“事成!接下来的鱼苗树苗你们自己想办法,我把渔网给你们了,就看你们如何捕鱼。接下来的日子,我同我兄弟武济会尽力培育汇灵树,以求此地万世不受自然灾祸之侵。”

众人闻言,皆欣喜无比。也就各自返庄,筹备树苗鱼苗事项。至于那位谢竹清小丫头,则是跟随新拜的师父陆尘影二人去往了伊芙利特帝国。

在陆尘影前世时,他常年远游。那年华夏遭灾,他当时还在伊芙利特帝国一处古地内探索墓藏。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发现了‘汇灵树’的培育配方。当时觉得无用,故而未取。

至于汇灵树这一物种,是众人皆知的。它的珍贵程度足以媲美一个国家的财富,甚至更甚!其原因,就是它有自产灵气,滋养万物之功能。不单如此,武济得到的聚灵丸,便是汇灵树的叶子炼制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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