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穿着的衣服的确是昨晚的那一身,无为中学夏季校服,并没有换掉,小腹部位还粘了不少血迹,提醒他那一切不是幻觉。
度星稀活动了一下左手,感觉并没有什么障碍,也没有感到哪里疼痛,又拿右手在左手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然后痛到差点叫出来。
好的,这一切不是梦。
正要把左手的事放一边,想着去看看周围,靠近客厅的门却突然开了,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盘着头发的金发碧眼的姑娘走了出来。她静静地看着度星稀,什么话都不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度星稀总觉得如果自己不开口的话这女孩就永远不会主动说话,她周围的空气很宁静,那与冷冰冰完全是两回事,可以说是既像机器人,却又非常自然的存在。
度星稀就这么跟她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还没等两人中的一人说话,大门便被猛地一下拍开了。
“度月朗!你没事吗?”一个褐色卷发的高大的男孩跑了进来。实际上他已经很难被称之为男孩了,他大概有一米九,面相成熟,穿着黑色夹克衫配黑色裤子,看上去像是一个管家的样子,应该说是男人才对。那男人满脸通红,额头冒着密集的汗珠,看样子是已经跑了好一会儿。
“张子寻,你……跑太……快了!等……等……等等我。”还没等度星稀做出反应,后面又跑过来一个女孩。这女孩要说是女孩似乎又有点太大了,她有一头卷卷的齐耳短发,身高不超过一米五,穿着大号娃娃裙,还背着超大卡通书包,旁边还装着猫咪水壶。
“度月朗?你是度月朗吧?”张子寻完全忽略了身后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女孩,过来激动地抓着度星稀的手。
度星稀看着张子寻,不知道该怎么说。
“度……度月朗,你为什么……”女孩还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到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度月朗,是度月朗的弟弟度星稀。”这个时候,一开始站在度星稀旁边的那个金发女孩终于开口道。
“什……”张子寻迟疑了一下,手松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放开度星稀的手,转头看向金发女孩:“格蕾,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说度月朗找到了吗?而且度月朗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弟弟。”
“我是说主人找到了。度月朗死了的话,我会被他的弟弟继承。所以现在度星稀是我的主人。”格蕾依然端正地站着,面不改色地说着话。
“你……”张子寻整个人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之前你明明说度月朗还活着。”
“他已经死了,我能感觉的到,连接断开了。”格蕾的脸上仍然很平静。
但是,直到度星稀认识格蕾很久之后,才知道她当时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样的话的。
“所以,你到底是谁?”门口那个女孩似乎是刚刚才缓过劲来,有点害怕地看着度星稀,作势要往门外退。
“我知道你们可能有很多事要问我,但是我现在也有很多事想问你们。”度星稀表情复杂地说道:“你们是谁?”
“……”张子寻看着度星稀,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先告诉我们你是谁,我从来都不知道度月朗还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弟弟。”
“我叫度星稀,你们说的度月朗是我的孪生哥哥,我从八年前在上海小姨家生活,所以并不知道度月朗的太多事情,包括你们。”
张子寻看着他,觉得他并不像是在说谎,忍不住说道:“你一点都没有怀疑我们?”
怀疑?度星稀在心里冷笑,自己有怀疑的资本吗?经过昨晚的事,他充分理解到了自己有多弱小,如果可以,还是要尽可能避开可能的威胁。
所以,在对方没有问的情况下,他暂时还没有说自己并不是什么魔法师异能者,对方也会下意识地因为自己是度月朗的弟弟而把自己当成同类。
“我是张子寻,是度月朗的朋友,当然,按照阴阳事务所的关系来看,我是他的下属。”张子寻似乎并不是什么太有心机的人,说道:“旁边那个金发碧眼的孩子是格蕾,平时一直陪着度月朗,她……说自己是度月朗的工具——啊,她其实,是个机器人。”
机器人?度星稀满眼的不可思议:如果张子寻不说的话,自己可是完全看不出来格蕾的身份的。虽说对方身上的确有些许的不协调感,但并不会让人联想到机器一类的字眼,难道现在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吗?
“站在门旁边的那位……江淇儿,你别害怕,过来啊。”张子寻向江淇儿挥挥手,示意她过来。江淇儿看上去还是有些拘谨,不,应该说是害怕,飞速跑过来以后立马躲到了张子寻的背后。
“这位是江淇儿,和我的身份差不多。”张子寻笑笑。
“那个,格蕾是机器人指的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格蕾是度家祖传……的佣人,在度月朗之前就已经不知道流传了多少代。如果……”张子寻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格蕾说的是真的,那么的确现在你是她的主人。”
“对不起,我有些不了解……你们说我哥哥死了,是怎么回事?”
“不,只是失踪了,但是……”张子寻似乎是也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了:“已经两个星期了,完全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如果格蕾说连接断开的话,很有可能度月朗的确已经去世了。”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江淇儿突然发问。这个时候,她仍然是微微躲在张子寻身后的,似乎胆子并不大。
度星稀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格蕾。
“昨天晚上,我正在寻找主人,突然收到了一条手机消息,让我来这里救度月朗的弟弟度星稀。然后我看到一个幼女想要杀他,我就把他救走了。”格蕾正视了度星稀的眼神之后说道。
“……幼女?”张子寻疑惑道。
“格蕾,把那个号码给我,我去调查一下——虽然意义可能不大。度星稀,暂时这么叫你吧——格蕾说的那个幼女,真的是幼女吗?”虽然说的话比较有气势,但是江淇儿仍然躲在张子寻身后。
“……是的。”
“那个幼女的攻击方式非常奇怪。”格蕾说道:“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理论体系中,头发都包含着旺盛的生命力和诸多信息,总是和诅咒相关联。因此没有一个成熟的法师会把头发当做武器,那一般是最后手段。”
“但是,她懂得在战斗前先布下结界的基本定责,也不像是不受管控的异能者。最后她的攻击方式十分幼稚,也不可能是专门培养出的杀戮机器。”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加在意的是,度星稀并不会任何法术或是体术。”
“什么?”张子寻十分惊讶地看向度星稀,而江淇儿此时仍然躲在张子寻背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闻此言,度星稀突然觉得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焰来。
你们才知道啊?你们才了解吗?我是个普通人这件事。
为什么要把我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
但是,他还是压制住,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毕竟那与这些人应该是无关的。不过,这时他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格蕾,我可以这么叫吧,既然你不知道度月朗有我这么个弟弟,那么有人说度月朗的弟弟遇到了危险你不会感觉奇怪吗?不会觉得这是个陷阱吗?”
“会啊,所以一开始时我在旁边观察了一段时间。”
……虽然知道格蕾说的在理,但是度星稀还是不禁心底埋怨对方能不能早点出现。
“而且,我并不是不知道主人有一个弟弟。”格蕾平静地看着度星稀:“实际上,主人常常和我提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