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洪荒,万物有灵,地球之始,难以准确衡断,但那九星运转乃天理之常,传说九百年一轮回,若是到了黑夜,恰逢无月之刻,九星熠熠,连成一线,大荒武尊便会降临世间。
大荒武尊,九百年一遇,在这世间一共流传着两位大荒武尊的美名,一个是开拓人间造福万民的轩辕皇帝,一个便是创立武林,统御江湖的秦风。
轩辕皇帝,自然不必过多介绍,因为他的事迹早已流传千年。至于秦风,普通人所知甚少,但江湖八大派皆奉其为神明。相传东汉末年,九州战火纷飞,漉水河畔,有一神童,此子文武自通,所遇任何诡谲之事物一眼分辨明清。十四岁始,他便独自游历天下,民间强盗恶徒滥杀无辜,秦风索性集结一群勇士惩奸除恶,还百姓以太平,此后他将毕生所学传授勇士,勇士们感激涕零,回到家乡以后开宗立派保护一方平安,而秦风故去之后被奉为武林第一人,受历代豪侠敬仰和追慕。
大荒,由后世武学大家认定,千年不遇的天灾或神迹都统称为大荒,而在此类事件中起到关键作用或能力非凡的人,以扭转乾坤之势改变九州乱局,他便是大荒武尊。
在战火中洗礼了数百年的中原大陆,自从宋武皇帝任用岳家军和韩家军后,逐渐收复失地,拓大疆域,随着工农业的发展,我大中州也越来越繁荣昌盛,同时在商业贸易逐步发展与多个国家互有往来的基础上,宋武皇朝在中原的地位越来越大,金国、蒙古国以及吐蕃王朝虽觊觎中州物产富饶,但恐于岳将军之威,不敢轻易造次。
那是一个晚冬,雪也下了几场,天亦寒了几分,临安城红街的积雪从东铺到西,从皇城脚下一直绵延到拈花楼门外。
只是这拈花楼门口三丈之间却不见雪影,地面也是黄土青砖,好像是这大雪从来也没有入过拈花楼的范围。
一座三层高楼,玉雕粉砌,红瓦衬景,那装饰乍一看似如皇家楼院一般的奢靡,不熟识的外来者只怕在门口多一眼的也不敢瞧。
往里走去,闻见的是香沁满堂的可口饭菜,当然,大户人家吃的是珍馐佳肴,普通平民吃的多有寻常饭菜。自从这拈花楼建立以来,拈花楼主便向天下说明了她的经营之道——不贪贫民一分,不掠富绅半厘。
在东北角落的饭桌,坐了四个人,他们不言不语,只顾低头吃饭,看样子有些着急,大概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听说昨天,云城大师兄押送货物,过襄阳城郊时被金贼抢了。”
听见此语,方才那桌三个年轻人抬起头来循声看去,在他们前边一桌子坐了三人,正粗声议论着什么。
“云城?苍云古派?金贼现如今也太嚣张了,莫不是我们中州无人,敢叫他们如此横行!”
“哎呦,你可小点儿声吧。”一个看着贼眉鼠眼的老叟对其他二人细声说道:“岳将军身死已有五载,浩荡中州是真难出个血性男儿扛下这救国救民的大旗。”
“唉,罢了罢了,不说这糟心事,饮酒吧二位。”
几人低头痛快喝酒,而角落的桌上,三个年轻人捶胸顿足,看得出心怀愤懑,但正位坐着的中年男人这时放下筷子,缓缓抬起头来。他眉宇之间有种英气,使人下意识的畏惧三分。
“快吃,吃完赶路!”
“哎!”三人应答,将自己碗里的饭快速填入肚里,然后和那中年男人一起出了红楼。
“几位爷,欢迎下次光临。”
几人走在红街,中年男人身后跟着的年轻人问道:“师父,家中传信说师母快生了,有没有讲是男是女。”
许是年轻人口无遮拦惹恼了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突然站定回头瞪了一眼,“就你话多,你师母难产,我们得快些赶回。”
听到这个消息,年轻人立马闭口不言,脚步也快了很多。几人牵了马,顺着官道向北疾驰三百里。
当灯火映在河畔,歌声从渔船响起,龙门镇传来了一阵十分急促的马蹄声。
龙门镇因龙门而得名。龙门,江湖八派之一,当今掌门龙啸义薄云天,常奔走在外为天下武林人士鸣不平,所以龙门虽然门徒仅有三百,但其江湖地位不可小觑。
四匹快马停在了龙门门口,下人牵马离开,门口早已等待的几个女仆匆匆上前,对那中年男人也就是他们龙门之主龙渊说:“门主,三四个时辰了,夫人就是生不下来,五六个产婆围着办法都想尽了。”
“怎么可能,夫人情况怎么样?”龙渊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门里,直奔寝房而去。
不过片刻,龙渊遂至里院,还没进屋便可听到他的夫人痛彻心扉的喊叫声。
“夫人,夫人!”龙渊夺门而进,偌大的屋子少说有七八个女仆,屏风那边更有五个产婆围在窗前。
龙渊挤进去,看见自己的老婆躺在床上,汗水浸湿了枕头,掩着下体的被角都是血迹。他奔至床边抓住妻子的手,“夫人,撑得住吗?”
“你在,就可以!”龙夫人咬着牙,话毕又大喊了一声,声音震响,与这屋子后面的另一孕妇一同叫喊着,一同为了诞下腹中胎儿而咬牙努力。
当天空黑云遮月,东方九星连珠,一道金黄色的光逸下凡间,金光所至,恰是这龙门之府。
“啊!”
她抓着马桶边缘,指甲缝里渗出血来,那孩子终于被她生了下来,她将早就垫在马桶上的棉布把满身是血的孩子包裹住,然后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看着,笑着。
她抓着床棱,长舒一口气,接着婴儿的啼哭声在屋子里绕梁不绝。整整四个时辰啊,剩下这个孩子的时候,龙渊和他的夫人都哭了。产婆将孩子身上的血用暖巾擦干,赶忙送到龙夫人身边。
龙夫人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来不及追问是男是女,便昏睡了过去。龙渊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是个少爷。”身后产婆对龙渊说道。
龙渊心疼的抚摸着妻子的鬓发,叹了口气,转头道:“你们辛苦了,去找管家领钱吧。”
产婆纷纷退去,龙渊的寝房终归于平静。这孩子说来也奇怪,自生下来就面无颜色,不哭不闹,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的龙渊高兴不已,他敢断定这孩子不一般,将来必成大器。
在龙门门庭东北角有一禅院,禅院偏门处有一间外观雅致的小屋,小屋上两个黑黑的大字“雪隐”,说明了这是一间出恭的茅房。紧闭的茅房里一个妇人正用早已准备好的棉布将怀中婴儿擦的干干净净。她试了试,能勉强站起来,然后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走出茅房。
妇人踉跄而行,艰难的挪动步伐,她走在龙门街上,任秋风肆掠脸颊,街上早已无人,陪着她的只有满地枯黄的树叶。
终于,她停下来了。她抬起头来,眼前院落正是龙门。
“孩子,为娘对不住你,有些事我不得不去做,我与你父亲会在天上看着你平安长大。”
说罢,女人将婴儿放在门前,晃动门栓,拍打三五声,待听到有人说来时,她后撤三步,脚下使力生风,硬是凭空飞上树梢。
龙府管家打开大门,忽然发现脚下正是一个初生的婴儿,他抱起婴儿走出几步,探头出去左右街上瞧了瞧,不见半个人影。管家转身,却不走动,只是用全是老茧的手触了一下小婴儿的脸颊,“唉,放下吧孩子,进了龙家你就是龙家的人了,龙家上下会把你好好养大。”
看着那管家走入龙府,关上门后,女人才翩然而下,落在地上。她望着龙府大门呆了呆,随后快速离去,消失在了午夜街头。
龙府大门,门里,管家并没走,他也转头看了一眼刚才隔着他与那女人的大门,唏嘘一叹,安稳的抱着怀中婴儿朝龙渊寝房走去。
“门主?”管家轻轻敲了敲门,他知道龙夫人刚刚睡下,但若不是这孩子,他也不会如此不知趣的打扰门主。
龙渊开门,刚要问所为何事,却被管家怀里的婴儿吸引了目光,“这是……”
“是紫剑赵紫媛放在门外的。”管家把孩子托起,向前递出。
“她偷偷放下的?”龙渊一边问,一边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心疼的看着。
“是,我关上门后她就离开了,恐怕……”管家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他不敢说完,即便是这孩子还是听不懂话的年纪。
“唉,玉剑薛玉被祭月教所杀,赵紫媛是必定要去寻仇的。”龙渊感叹,紫玉双剑本是江湖人人羡慕敬仰的侠者,他们因爱为盟,最终也因为爱双双走上不归途,只是可怜了这刚刚出生的孩子。
“既然你娘把你放在了我龙府门前,你又与我的孩子同时出生,这就说明我们有缘。”龙渊看了一眼管家,然后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龙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