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当然得从头说起,泰山脚下有一“君徊”客栈。其客栈占地数亩,里面高低客房,贵廉饭菜,亭池榭阁,一一俱全。就在里面牡丹亭旁,传出阵阵美妙的琴声。使所闻房客无不望而怯步,流连往返,而这弹琴之人正是雨姬。
只见她面带愁容,独坐台前,轻拂琴弦,口中低唱:
“曾几许草长莺飞,又数日花红柳阴,怎见履迹,芳草长满台基。
双双飞燕呢哝,哪闻孤琴低诉,归来兮何日,望断云水皆空。”
后两句传来一男声和唱,把雨姬惊得叫起:“谁?”抬头望去,不知何时,一身着红袍的壮健男子。手拿一箫,腰挂一剑,几分雄伟,眼中却透出甜丝柔情,还算英俊的脸上,布满一寸左右的霸王须,但那笑中分明透出几分傲气,几分诈意。雨姬复又冰冷怒道:“你是谁?快出去!”话音无比严肃。男子柔和道:“小姐息怒,在下姓苻名坚,住在客栈多日,每每闻听小姐歌声,都飘飘欲醉,今又陶醉在歌声中,不觉就走了进来。”略停又道:“请小姐千万不要责怪,你的歌声真的太美,当你的琴声传出之时,客栈中的客人都忘记了自己,陶醉在温柔的歌声琴声中,若小姐真的不肯原谅我,在下吹一段箫以作谢罪如何。”
雨姬仍冰冷没有言语,苻坚拿出箫吹了起来,那箫声悠扬传出阵阵柔情,阵阵激昂,吹了许久,苻坚停箫说道:“在下也有首歌,想唱给小姐听,不知意下如何?”
雨姬还是没有言语,但目光柔和了很多,只见苻坚拉剑出鞘,轻轻一弹,剑传出一阵经久的低呤,随着呤声开口唱道:“
风卷云兮塞外雪,剑光寒兮空沉默,空沉默兮人易老,人易老兮无来月。仗剑出鞘撼山河,塞内塞外又如何,天下人间本一统,抚剑龙呤称英雄,称英雄。”歌声豪壮,充满霸气。但这霸气豪壮的歌,已深深的将雨姬冰冷的心刺开,化冻。歌声停下后,苻坚又道:“请问小姐尊姓大名,若小姐不怪罪在下,苻坚想每日都来听歌。”雨姬仍冷冷的说:“免尊姓吴,小名雨姬。”略一停顿,语气温和了许多道:“公子请走吧,天色不早了。”
第二日,雨姬轻拂琴弦,苻坚早等在窗外,双方虽没有言语,但心中已生一线相连。就这样过了数日,又是一个琴声醉人的日子,天上下起来淅淅大雨,然苻坚仍立在雨中,好似丝毫没有察觉,雨姬冰冷的心,终于破碎柔柔的说:“公子请到屋暂蔽一下吧。”
苻坚走进房中,有股淡淡的幽香迎面扑来,二人都默默无语,但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渐渐黑了。苻坚留连不去,雨姬黙不送客,馨儿送来了一盘点心,遇苻坚视而不见,放下点心就走了出去。
夜拉下了帷幕,一根红烛摇出了两个人影,雨姬温柔的说:“公子衣服干了吗?该回去换一下,以免着凉。”苻坚连忙道:“早干了一点小雨,把我凉不着,小姐,苻坚今生有幸与你独处一屋,闻着你的馨香,看着你的婉容,我醉了,愿用所有的一切一切来多换几许这美好时光。”雨姬冰冷的面容不见了,烛光中那娇羞绯红的脸更加迷人,喃喃道:“公子此言差矣,好女人全天下到处都是,怎么能说醉心于我呢?”
这时,一阵风将红烛摇灭,天地间一片迷濛,雨姬慌忙想点燃烛光,却被苻坚一把抓住双手,细语呢哝道:“雨姬,就这样吧,让天迷濛,地迷濛,天地迷濛心相熔。让人间远去,独留这满屋馨香,让我们不再变成双影,让我们忘记一切,拥抱这迷濛雨夜,雨姬,你走近我,我走近你,让雨给我们歌唱,我们不再分开。”雨姬慌忙推却道:“公子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当天亮时,将会你是你来我是我,我命中注定该等一个人,他很爱我,只是太贪玩,所以让我每每相思,公子应该有自己的比翼鸟,不应沉留在这陋室中,你豪气贯长虹,我只想做一只依人的小鸟,公子应该醒悟,我们就此分手吧。”
苻坚一把抱着雨姬狂热的说道:“雨姬,我爱你,我故爱仗剑江湖,但整容你这依人的小鸟飞去,让我们走到一齐呢,抛掉让你苦等的那人,拥抱爱你永久的我吧!”说罢,低头一下吻住了雨姬。
一阵久久深吻,吻得雨姬忘却了现实,不由得也抱住了苻坚喃喃道:“雨朦胧,夜朦胧,雨夜朦胧情更浓,你心有我,我心有你,让我为你把衣缝,苻坚,抱紧我……”
苻坚心花怒放,一下抱起雨姬,瞬间,帐摆流梳,被翻红浪……雨在悄悄地下,风在静静的吹,愿黎明远去,永留这美好时空。让雨儿轻下,让风儿轻吹,但不要拂去罗帐,不要惊起鸟飞。
黎明送去了迷濛,曙光唤醒了雨姬,她看看身边甜睡的苻坚,一时柔肠万转。馨儿在外面轻呼:“小姐,该吃早点了。”这一轻呼,把雨姬的甜梦惊醒,慌忙推醒苻坚道:“公子,这里的一切,愿你速速忘却,快走吧。”苻坚边整衣边柔情道:“小姐,我苻坚非朝秦暮楚之人,此情终身难忘,我非小姐不娶,小姐,改天我就去找媒人来迎接。”雨姬听后,脸色全变道:“昨晚已错,岂能一错再错,公子,岂知我是何人,我等的又是何人,如果公子真爱我就不许再来了,若你仍我行我素,只有将我逼死。”言真语凿,苻坚不再停留,但猛又转身道:“当闻琴声之时,我自会再来看你。”一个飞纵,消失在飘缈晨雾中了。
正是这一段迷濛雨情,使雨姬珠胎暗接,釀下一杯难咽的苦酒,正是这一段迷濛雨情,使泰山群雄乐极生悲,也正是这一段迷蒙雨情,使天下苍生招来一场旷久的战乱,无边的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