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猛升帐点兵,军分数路做好安排,正准备前去探问苻坚之时,只见苻坚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旁边的哈迷罕小声向王猛道:“昨晚皇上在营中一夜未睡,时而叹息,时而焦躁,不知为何?”王猛不作答起身向苻坚迎了过去。
苻坚虽然面容憔悴了许多,但脸上却没有了昨晚的沧桑,开口问道:“丞相,一切准备的如何?可以动身了吗?”王猛一听他这有力之言,心中不由钦佩不已,能在短短一夜中判若两人,好像根本没有相思和忧愁,他在心中赞道:“主公真不愧是一位有情有义,更有宏图远略的帝王。
王猛想罢接着答道:“一切准备就绪,主公可以动身了。”此时太阳冉冉升起,苻坚随王猛走出营帐极目望去,只见整座秦军大营挂满了彩巾红旗,各岗各哨更摆满了鼓乐胡茄,而迎面一座几十人的大花轿,里面更摆满了一切温馨之品,那抬轿之人正是大将:牛童,狗剩,宇文昌,宇文虎,甘田,于通,高猛,胡从广等人所扮。
王猛一声令下,整座秦营鼓乐震耳,几十万大军齐唱迎亲喜歌,这歌声乐声传遍千里直震九霄。而苻坚骑着翻江驎,穿着黄袍斜挂大红绸花,与大花轿一道,向柔军大营走去,王猛紧随苻坚身边小声道:“主公切记,不要伤了张功谋的性命,此人留下还有大用。”苻坚点点头表示记住,正在此时,只见拍都骑着一匹白马,从苑川城中冲出厉声道:“苻贼留步,否则休怪小王手下无情!”
王猛笑着迎过去道:“三王子为何不让我们迎亲队进城呢?”拍都怒道:“呸,话还没说清,岂有迎亲之理。”王猛道:“国舅爷勿怒,我主公清清白白,不怕什么对质,我想芸婷公主与主公这段姻缘早该有个结了,何况主公相思公主,多等一刻都不愿意,我们为何还要等下去呢?所以今天主公,一是前来对质,二是一同将芸婷公主迎回。”
拍都阴沉着脸,指着苻坚道:“此人应是苻坚了?”苻坚双手一揖道:“小王见过舅爷……”但他的话未完,突见拍都从白马上凌空飞起,如同老鹰捉小鸡般地将苻坚捉住,几个起落飞入苑川城中。
牛童狗剩等人大吃一惊,放开双腿,从轿底抽出兵器,紧追其后。拍都手下牙将拍充,挥舞兵器拦在营门口道:“三王子有令,谁若敢闯入营门一步,格杀勿论!”狗剩举叉直闯道:“爷爷乃主公的心腹,芸婷乃主公的老婆,谁若敢阻拦爷爷,就是对主公和芸婷公主不恭不敬,杀!”一叉将拍充架开,领着牛童等虎将就要冲进去。
王猛这时被几个士兵背着追了上来,他上前将狗剩等人拦住道:“各位将军休得无礼,我们是来迎娶芸婷皇后的,不是前来抢亲的,现在各位将军必须服从本相将令,速速放下兵器,抬着花轿,鼓乐齐奏,恭候王后出来。”狗剩等人只好放下兵器,鼓乐手重新奏起乐器,王猛拿出一些喜礼送与拍充等人,拍充等柔然将士,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茫然的站在营门口。
话说那拍都将苻坚提回营寨中,芸婷公主已等在帐后,她隔着淡淡的幕纱,看清苻坚长得高大魁伟,浓须中更饱含着数分英雄气慨之时,心中亦不由得生出几分爱慕之情,伸手将腰间的木鞘相思剑摸了几摸,而苻坚本来就精明过人,他见拍都放下自己之后,冷冷地坐在虎皮椅上虽没话说。但眼睛望了几下飘动的幕纱。他心中已经猜出幕后藏着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此人很可能就是芸婷,于是,苻坚将双眼眨了几眨,强忍住对雨姬的相思开口柔柔的说道:“芸婷,你在何处?朕好想你啊,你能出来见上朕一面吗?朕跪下求你了。”言罢,屈膝欲跪。
芸婷的心到此时已经完完全全被苻坚所感动,只见她一撩幕纱从帐后走出,欲扶苻坚。却被拍都将他们隔开道:“不行,待刺客出来对质清楚之后,一起再作别论。”就在这时,一阵大笑声中,张功谋精神焕发的走了进来,老远就高声道:“三王子果真厉害,竟将苻贼捉住了,来人啦,先将苻贼痛打八十大板。”有几名侍卫应身而入,却被芸婷拦住道:“在一切未澄清之前,谁若敢伤了此人,休怪本宫手下无情!”
这时,莫一斋身穿大红袍与聘文公主双双走了进来,张功谋不快地看了一眼芸婷公主,转向莫一斋道:“贤婿,今天为何穿得大红大紫的呢?”莫一斋道:“闻听捉了苻坚,这等天大的喜事,理当穿得大红大紫的庆祝才行啊,哈哈哈……”拍都令人为各位王爷摆下座位,张功谋,莫一斋,芸婷,聘文等人纷纷坐下之后,苻坚一人独立堂中道:“三王子,苻坚并非罪人,为何不多设一椅,让苻坚坐下来呢?”莫一斋抢先答道:“苻坚,眼看就要命丧黄泉了,还想坐,那好吧,我让你坐一会儿,以免见到阎王之时,你心中还欠着这最后一坐的,哈哈哈……”
在众人笑声中,几位士兵从外抬进一个血人扔在地上,兵士跪下道:“回禀三王子,小人等到牢中提人之时,发现所有剌客全死人,仔细检查,发现这人还有一口气,便抬了进来。”兵士的话使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拍都向张功谋问道:“张大帅,这是怎么回事?”张功谋怒气横生道:“传牢营小卒前来见本帅。”不一刻,几名牢卒满面惶恐的走进来跪下道:“回禀大帅,小人等万分警惕的看守牢营,从没有生人来过,不知为何这些刺客全都死了。”张功谋气得骂道:“全是一群饭桶,拉出去杖责八百!”
左右侍卫将牢卒拉出之后,拍都运动功力向地上血人输送真气,过了片刻,这血人从地上直起身来,冲苻坚扮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怪脸,别人全都没注意,而苻坚从这丝怪样中已经得知,这人乃三弟韩新,他立即明白了,所有刺客之死,全是王猛计谋所为。
张功谋见这血人站立起来,高兴道:“刺客,本帅来问你,速将苻坚怎样差使你们行刺之事重说一遍,说完之后重重有赏。”血人听后向张功谋一揖谢恩之后,开头骂道:“苻坚,你这贼子,你派我们行刺拍都王子与公主,简直乃天理难容,今天,我当众揭穿你的阴谋,我是苻坚的贴身侍卫,是他亲口派我们前来行刺王子与公主的。”说到这儿,拍都火冒千丈,拍案而起,正欲令人绑了苻坚。可那血人却一下冲到莫一斋面前道:“苻坚,你也有今天,待我吐你两下口水,呸呸呸。”几口带血的唾液喷了莫一斋整整满脸。
莫一斋气得大怒道:“大胆刺客,我乃是莫一斋,堂堂大凉驸马爷,坐着那黄袍者才是苻坚,你难道瞎了狗眼吗,以血口喷错人。”血人却笑道:“苻坚,你就是化成灰,老子也认得你,今天你胆子到不小,还敢冒充大凉国的驸马爷,老子杀了你!”说罢,伸手扑向莫一斋,莫一斋慌忙躲到张功谋身后,张功谋一脚将血人蹄翻在地怒喝道:“大胆疯子,你瞎了狗眼,尽将驸马认成苻坚,拉出去砍了。”血人听后吓得直呼救命,扑身抱住拍都的双腿道:“三王子,救命啊,现在我将真话说给你们吧,派我们行事之人不是苻坚,而是张功谋啊,他想利用这场战争,一举打败苻坚和灭掉凉王,坐上一统中原的皇帝宝座,并且,他曾说过,等利用完你们柔然大军之后,也一同吞并,他曾经给我们许过高官厚禄,谁知,他昨晚又派了两名金牌使者,来牢中将我们全部杀死,小人不是命大,也早命丧黄泉了,刚才我一听张功谋问话,就吓得周身发抖,所以大骂苻坚以图能留住小人一命,岂料,因小人不认识苻坚,只知苻坚爱穿红袍,今见驸马爷身着红袍站立一旁,误以为是苻坚,所以一时认错,谁知张功谋现在又要杀小人灭口,王子救命啊王子……”
这血人的话把拍都等人都弄糊涂了。张功谋听这刺客将自己反咬一口,气得拨剑欲刺,芸婷公主飞身一剑将张功谋的剑架开道:“传牢卒进见。”不一刻,几人将杖责得遍体鳞伤的牢卒拉入,拍都问道:“昨晚是否有两人手持金牌进牢?”牢卒道:“回禀王子,昨晚确有两人手拿大帅金腰牌,来过牢中。但是,那两人走后所有的犯人,都还是完好无伤啊……”芸婷将手一摆道:“已经够了,不用说了,拉下去!”转身以剑指向张功谋道:“大帅,你驻在这苑川城中的兵士有二十多万,战将最少也有数千来员,在这人多马壮的营地中,居然有人能将对质的刺客杀了,并且时间不迟也不早,刚好是这对质所需之时,请问大帅这一切一切,你作如何解释?”
张功谋气得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狠狠道:“待本帅回营查看一番,看是否有人动过本帅的金牌。”芸婷一剑将张功谋拦住道:“想走,有那么容易吗?”拍都气愤地令人将张功谋的数十名侍卫全部杀了,也怒不可竭的对张功谋道:“原来才是你这条老狐狸在暗中作怪,使小王差点害了好人。”聘文公主也泪流满面地说道:“原来是你这人面兽心的人害死了父王,简直连禽兽不如。”张功谋心中最痛爱聘文公主,听闻她也这样骂自己,不由得哀声道:“聘文,你错怪二叔我了。”拍都扔出一把剑道:“念在我们相处数日的情分上,自作了断吧。”
张功谋本是一条硬汉,他拿起剑道:“张功谋今生受如此大冤,十殿阎王自有评判,我在地下等着你们。”其音凛冽得震人心弦,使苻坚心中一颤道:“公主,三王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苻坚只以能得到公主为幸,我们就放他一条生路吧。”张功谋举剑不领苻坚求情,依然要自刎,却被苻坚一把将剑拉住道:“张大帅,一切看开些,像你这样的英雄汉子,朕随时欢迎,去吧,何必英雄气短呢?”张功谋扔下剑狠狠道:“苻坚,张功谋岂受你这假惺惺的情义,不过,张功谋今天倒不想死了,我要出去聚部平冤!”说罢,抬腿便走。
芸婷公主对苻坚已经深爱在心,听他如此宽宏大量地为张功谋求情,更加增添了数分爱意,所以更恨张功谋,她拨剑将张功谋拦住欲刺,莫一斋在旁将她拦住道:“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虽不是好人,该杀,但他手下的将士是无辜的,我们若杀了他,他手下大将华炯,韩汤定会聚部作乱,这样一来,岂不更增加数分伤亡,不如令他交出调兵虎符,放他出营算了。”张功谋气得怒吼道:“鼻涕虫,你为何如此阴毒?”莫一斋道:“皇叔,若他们将你杀死,虎符仍会被他们拿走,所以你护着它又有何用?自古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交出虎符你走吧。”张功谋狠狠地摸出虎符,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