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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后会无期(一)

坊间传闻,风云莫测、瞬息万变。

前几日还在传宁王殿下仙风道骨、风采出尘。不过几日,就变了风向。

宁王狎妓!

传闻:宁王人前端正守礼、温文如玉,实则浪荡轻佻、虚伪荒唐。

传闻:宁王荒淫,最喜邀多人同赏共乐。

传闻:宁王妓院争风,致人死亡。

传闻:宁王狎妓,日日笙歌。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绘声绘色,不仅有辱墨尘名声,更有损皇家尊严。皇上震怒,传墨尘入宫训诫。撤除一切职务,命其府中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并处罚奉半年。

我知晓后,心中揪紧。此事皆因我而起,原本要泼在我身上的脏水,墨尘替我挡了。

那日,我在西厢房中醒来,细问才知,是墨尘救了我。墨尘说,卓盈芳买通画舫上的人,在我的酒里下了迷药,将我卖到妓院。幸他及时赶到,我才不至受辱。

楚裕说,他买了特产便去湖边渡头等候。他戌时才到渡头,到时只见一马车从渡头离开。不一会儿,墨尘与朔溪便从画舫上下来。墨尘吩咐他送朔溪回府,便去寻我。至于如何寻到我的,楚裕并不清楚。我问墨尘,原来,他查验了酒杯,又听楚裕说有马车离开,这才寻着车辙找到了我。

为了此事,李丞相对朔溪的看管更加严格,禁止她与宁王府有任何联系。我知自己弄巧成拙,对墨尘甚是愧疚。

“对不起。”我每见他一次,便说一次。

墨尘倒是对此事并不在意,道:“你已说了许多次。于事无补的话,不准再说。”

墨尘见我依旧俯首不快,低声道:“你没事,就好。”

啥?我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啥?再说一遍!”

只见墨尘别开眼,耳根微红,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有些东西我习惯了,就不用改了。”

他岔开的话题,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边挠头边往外走,楚裕见我一脸疑惑,便问道:“姑娘何事烦恼?”

我把墨尘的话详述一边。楚裕听了笑道:“姑娘这几日是不是忘了殿下房里的百合花?殿下今早起身时,还望着那空着的花瓶出神。”

“哦!”我恍然大悟,为着墨尘声誉受损这事儿,我已毫无心思关心其它,便有几日不曾买花插花,没想到墨尘还记着。我再次感叹,墨尘真不是什么坦率之人。

于事无补的事我便不再去想。墨尘闭门思过期间,我便更加卖力的照顾他。府中有关墨尘的大小事务,于浩都来问我,我虽然忙碌,却甚是开心。我整颗心都在墨尘身上打转,以至到了中秋,我都没有察觉。

这晚,月色甚好,墨尘突然邀我:“一起,出去走走?”

我一怔:“不是不能出府吗?”

大概是我这从不守规矩的人突然守了规矩,墨尘便笑了:“我们走后门。”

我立即跳出窗,挽着墨尘的手臂,向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楚裕见我衣裳没换、妆容甚是随意,便提醒道:“姑娘,今日中秋。”

我大惊,转而看向墨尘,他仍是一副寻常的淡然模样,叫我猜不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稍等。”我又跳窗回去,匆匆关上窗、门,捣腾一番,虽不是盛装,但也是落落大方。

后门,也有禁军把守。但,如此特殊的日子,什么也阻止不了我和墨尘约会。我当即拉着墨尘,纵身一跃,跳出墙去。

长街灯如昼。

我朝民风开放,又正值中秋,街上多有夫妇携手相游。有的互赠宫穗,有的写诗书意,有的买簪陈情,有的对歌传情。

我见了,甚是羡慕。墨尘在我前面走着,他穿一件黑色对襟长衫,身姿挺拔,如兰雅君子。我心想,他是不是也会送我些什么了?我摸索着腰间的月牙形玉佩。他要是送我什么,我就把玉佩送给他,这次,他应该不会拒绝了吧。我开心的想着。

然而,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走过长街,灯火阑珊,人也越来越少,我和墨尘只是漫无目的的闲逛,墨尘无意送我什么。

街尾,有一高耸入云的楼阁——锁月楼。锁月楼是京城最高的建筑,有八角十四层,高九十九米。锁月楼是座酒楼,每天只接待十四位客人,不管是谁,都要预约排号。

墨尘领我到十四楼。这里是无窗的阁楼,八方通透、眼界开阔。一轮明月如玉盘般,尤为明亮,仿佛触手可得。再往下看,京城景致尽收眼底,夜色迷离,夜景绚丽。伸手,好似能摘到星星。难怪,此层名叫——披星戴月。

晚风拂过,我将鬓边被吹乱的几缕长发别回耳后,朝着墨尘弯眉浅笑:“好漂亮!”

墨尘看着我,又看看外面的夜色。他如这夜色般,深沉迷离。

酒菜上席,我不禁问他:“今日,为何这么好?”如此特殊的日子,我不禁想着,墨尘的心意——是否有所改变。

墨尘的话,永远不合我心意:“你千里迢迢,为我入京,足有一月,你尽心尽力为我,我并无此情可还。今日,稍尽地主之谊,聊表谢意。”

我听了,心中失落:“你若又要说些我不爱听的,那我回去了。”

墨尘叹口气,斟一杯酒给我:“这里的特色。”又自酌一杯,敬我。

我狐疑的看着他。墨尘虽已不在佛寺,清规戒律却依然守着。若非必要场合,是绝不会主动饮酒的。

“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我迟疑的问道。

墨尘饮尽,温柔道:“今日中秋,难道不该共饮一杯?”

也对,难得中秋佳节,岂能辜负这良辰美景?我稍稍放下戒备,也一饮而尽。墨尘见状,放下酒杯。

我道:“这酒确实特别,酸酸甜甜的,像是果子酿的。”

墨尘道:“这是果酒。”

“哪种果子啊?”我又尝了尝。

“梨。”

我道:“难怪酸酸甜甜的。这酒名叫什么?”

墨尘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道:“伤别离。”

我脸色一变,有种不好的预感。叫什么不好?偏偏叫我最忌讳的。我立即扔了酒杯:“这名字不好,还是少喝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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