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徐庶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管家服饰,出现在一处偏僻破落的小屋中,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吱嘎”
透着几道光的木门发出了声响,一个流民装束的男子进得屋来。
徐庶瞥了一眼,轻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来人转身阖上门,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四周,这才抱拳答道:“启禀上官,属下联络了两千余家境贫寒之人,许以金银,他们便都答应了,只待城门重开,便离开邺城。”
“别忘了准备些衣衫,如果尽都是贫民,容易惹人怀疑。”
“大人放心,此事也已办妥。”
“此事做得不错,到时你们小队一起离开,前往龙城回归本职吧。”
“大人,这...”
见他神色,自然知道他想什么,补充了一句:“放宽了心,你们的功劳少不了,而且比之杀敌破城只高不低。”
“属下谢大人提拔!”
摆了摆手,脸色淡然。
“这是你们自己建的功业,不必言谢。”
“不过此时还未功成,你们仍需小心在意,切莫露出了马脚。”
“是,属下明白!”
挥手示意他离去,徐庶独自在这屋中坐了片刻,眉头锁了许久才终于化开,起身走出了小屋。
......
刚回到甄家城东大仓,便听得身后一阵急切的呼唤。
“单总管!单总管!”
单福,这正是徐庶投入甄家所用的名字,毕竟昔年用过许久,听起来倒也亲切。
“王二,什么事这么慌张?”
“大...大...”
“大小姐?”
王二一拍掌,连连点头:“正...正是!大小姐已经等你许久了,你赶紧去...去...去吧。”
徐庶笑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我这就过去。”
“诶,好,我...我...我去了。”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向着自己的小楼走去。
这里毕竟是仓库,除了自己这个管家的住处还算过得去,其他的可就不太像样了。
推门而入,只见甄姜一袭白衣坐在桌前,正在喝茶。
拱手一礼:“大小姐。”
“徐先生倒是谨慎,不过此间没有外人,先生这声大小姐我却是不敢当。”
见她这般说,也不坚持,道了声:“甄姑娘客气了。”
两人对面对坐着,甄姜正了正色,小声道:“先生,曹操那边已经动手了,我听闻先生近日也是常常外出,想必是在做应对之策,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徐庶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点点头。
“实不相瞒,今日若是甄姑娘不来,我也是要去甄府相告的。”
“在下确实有一事需要相助。”
“敢请姑娘这几日称病在家歇息。”
甄姜柳眉微皱,望着他说道:“先生可否明示?”
“前几日,我已经将千余兵甲散在了城中几处久无人居的旧宅之中,其中有一处是在甄氏的名下。”
“相信过不多久曹操就会寻上甄家。”
甄姜美眸一凝,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他的解释。
“主公身份既然已经暴露,城中的兵马也藏不住多久,而且在下猜想甄氏也已经在曹操的怀疑之中。”
“曹孟德此人,生性多疑,偏又狡诈机智,一旦让他怀疑上了,我们的后续计划可不大好施展。”
“所以,我必须先消一消他的戒心。”
举起茶盏抿了一口,接着说道。
“正因为此人多疑,他绝不会只因在甄氏一处闲置许久的产业中发现了龙城的兵甲就认定甄氏为内应。”
“相反,他会觉得以甄氏的财力,如果真的谋反,何必要将这些物事放于自己家中,所以,他会认为这是他人所为,反而降低对甄氏的戒心。”
甄姜忽然插话道:“可是,如果曹操原本就没有对甄氏起疑心,如此做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呵呵,姑娘不也说了么,如果...”
“曹操是否对甄氏起疑皆在五五之数,在下身为军师,却需要往坏处想。”
见她轻轻点头表示认同,继续说了下去。
“做了这一步,就算曹操真的还未对甄氏放下心来,却也绝不至于直接治甄氏的罪。”
“再怎么说,两家也刚刚结下秦晋之好,若无十分把握,他也不会愿意当着百官的面打自己的脸。”
“既然如此,先生又为何要叫我装病卧床呢?”
徐庶微微一笑,轻声解释。
“这世间最难识破的奸细,是这奸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奸细,而是无意之中做了奸细。”
“令兄甄俨,便是甄氏的最后一招棋。”
甄姜听到这,自然是明白了,笑容并不是那么自然。
“先生才智过人,令人佩服。”
“我明白了,这段日子我会设法避开曹操,若真的避之不开,也绝不会辜负了城主和军师。”
“如此,多谢姑娘了。”
舒展了不久的眉头又轻轻蹙起,带着些许担忧:“只是...先生,这样甄氏虽然无忧,可在邺城的军士,曹操不会放着不管的。”
徐庶淡笑着看看她,反问道:“既然兵甲都没了,军士还留在邺城做什么呢?”
甄姜怔了怔,很快赞道:“先生真是神算子,昭君钦佩之至。”
“姑娘也是机智过人,世间罕见啊。”
“先生过誉了。”
“哈哈哈,姑娘廖赞。”
......
“日子一天一天过,我们会慢慢长大~~”
百无聊赖的独孤明渐渐骚包起来,坐在花亭中哼起了久违的歌词。
“大兄,我听说你都三十了,还慢慢长大...”
身旁的貂蝉早已见惯不怪,身后却传来一道没精打采的嫌弃之声。
独孤明转头看去,马云禄这丫头的精气神倒有些不太好。
“丫头,你这样子倒是很少见啊,怎么了,今日又不出去么?”
“不去了。”
“邺城这么大,这就玩遍了?”
“没,看来看去也就这样了,没什么意思。”
貂蝉也轻声相询:“云禄,到底怎么了,这可不像你。”
独孤明一副很懂事的样子:“是不是女孩儿家的事,要不你们师徒两人说,我回避一下。”
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留下一句:“师妹,你记仔细些,等下我回来问你。”
马云禄刚升起的感激之情顿时烟消云散,跳脚大叫:“大兄,你...你太无耻啦。”
“别搭理他。”
貂蝉牵过丫头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双眸中泛着些溺爱:“和我说说吧,什么事都可以直说。”
“嫂嫂,那你...那你可不可以不和大兄说。”
马云禄这段日子越来越投入,竟似已经忘了面前这位嫂嫂真实身份是自己的师尊,而那位无耻的大兄,则是自己的师伯。
小丫头现在心事重重,貂蝉也没多少心思享受心中的甜蜜,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好,我不和他说。”
马云禄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我们...是不是马上要和曹家打仗了?”
貂蝉看着她眼中的担忧,有了些许猜测,轻轻点头。
见她不说话,马云禄似乎更加焦急,咬了咬唇,挣扎许久,突然起身跪下:“云禄求你一件事情,希望嫂嫂应允。”
轻轻叹了口气,貂蝉望着写满了倔强的小脸,开口道:“是曹昂吧。”
马云禄身子一颤,有些震惊的望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细弱蚊蝇:“是...”
“你喜欢他?”
“不,没有,云禄绝对不会背叛龙城,只是想求他一条性命。”
貂蝉伸手扶起她,拍了拍她裙衫的灰尘,瞧了她有些湿润的双眸,温柔笑笑:“你喜欢他。”
“我...嫂嫂你能为我向大兄求情吗?”
脸上带着些好笑:“你之前不是还要我不告诉他吗?”
“我...我...”
“行了,我答应你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保他一人性命简单,可他未必见得领情,曹操的生死,我却没法答应你。”
“我明白,只要能让他逃脱此难,就算他恨我,我也认了。”
“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