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施城东北五十里处，因为渐渐靠近了黄河，自然也就不像之前那般满世界纯净的黄。
虽然不是一望无际的青嫩小草，可在土黄色下遮遮掩掩的绿，也总算是带了些生机。
一行九人来到此处，心情也跟着愉悦不少。
“呼，终于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蠢皇帝，竟然把一郡首府安在那么个破地方。”
马云禄长处一口气，似乎是被压抑的狠了，放肆的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呼延汉山似乎很喜欢她这样的性子，开口解释道：“云禄小姐你想错了，以前的肤施城边上有黄河支流，只是后来干了，大汉朝也忙着平乱，时间一久又没人打理，才成了现在这样子。”
“是吗，那还情有可原。”
小丫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独孤明插了话：“汉山，若是你族归入龙城，会不会引起什么变故？”
“变故？”
听了这个词，微感困惑道：“少爷是指族人暴乱吗？”
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回答。
“少爷放心，应该不会引起叛乱的。”
“最近时间龙城常常有人北来，用很便宜的价格卖给我们中原的物资。”
“族人受了实惠，大多不讨厌龙城。”
“尤其是原先在族中生活并不好的那些族人，很是感激。”
“甚有些已经偷偷南下准备去龙城了…”
说道最后，突然有些尴尬，独孤明瞥了他一眼，勾了勾笑容，让他更有些无地自容。
过不多久，适时的止了玩笑，接着问道：“那你父亲和那些个兄弟，又是什么态度？”
呼延汉山沉默半晌，思索许久给出了答案。
“阿爸对龙城应该是抗拒，期待，都有一些。”
“我的那些兄弟就说不太好，我平时里和他们没太多交往，但是我大哥呼延远山，肯定是憎恨龙城的。”
“也不对，应该说是憎恨汉人，他的左眼就是被汉兵射瞎的。”
“而且，他是千夫长，族中有一个大队的人马都归他统领。”
“如果少爷要用强，肯定是要除掉他的。”
轻轻点头，却对他说的这个手握重兵的大哥没有太大兴趣，追根问底道：“你父亲，是什么原因？”
“我呼延氏原本世代都是左骨都侯，可羌渠单于因为兰氏的一个女人，将左骨都侯赐给了他们部族。”
“为此阿爸一直心里怨恨，这些年对皇室也越来越冷淡。”
“可他也知道凭我们一族是没办法和单于对抗的，所以这些年一直想借外力。”
“不过龙城总归是汉人…”
独孤明听到这里，笑着转头看向众人：“上天相助，看来我们不用在这边耽搁许久了。”
呼延汉山不知就里，对于汉人这种弯弯绕绕总还是需要些时间来习惯。
……
“大兄快看！那里就是呼延部落吧！”
马云禄指点着远处山脚下的大片原野上的一个个蒙古包，兴奋异常。
“咯咯，汉山大哥，那些帐篷就是你们的家吗？”
不等呼延汉山回答，独孤明就借机敲了下她的脑壳，笑道：“那是毡包，比起帐篷还是要强许多的。”
“大兄你干嘛打我？”
“这是你之前欠下的账。”
“…”
“汉山，先带我们去你家中歇歇吧，然后领我去见你父亲。”
“是，少爷。”
在一群异样的目光注视下，众人进了一个十分豪华的毡包。
可以想象，呼延汉山带着妻小南下并不是因为物质压力，而是精神压力。
再落魄，他也是族长的儿子，只要呼延哈雷一天不死，他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
只看方才一路进来没有守卫拦着就可见一斑。
“果然比帐篷要强许多，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帐篷，似乎比一般的军中主帐都要更大，更结实。”
独孤明抚了抚额头，撇过头去不理好奇宝宝马云禄，径自寻了一处落座。
哪想屁股还在空中，外头就传来一道声音。
说的是匈奴语，他自然是不懂，却也不难猜。
“你父亲要见你还是要见我们？”
“少爷，阿爸传我过去。”
“直接带我过去吧，省得麻烦，这事也不难办。”
呼延汉山听了，没有犹豫应了。
“师兄！”
角落里传来貂蝉的轻唤，还有田信长跟着望向这边。
“不用，你们都在这里等下就好。”
独孤明说完，就跟着呼延汉山往外走去。
不多时，两人先后来到了族长的大帐前，一番搜身自不多提。
待通禀之后，入帐。
环视四周，只见一个年近五旬的魁梧汉子，长发披肩，身穿一件厚实的皮裘大衣，居中正坐。
“呼延哈雷？”
还不等此间主人开口，帐中便响起了客人的声音，这无疑有些失礼。
魁梧汉子双眼微凝，两人对视，谁也不退让。
“阁下是谁？”
独孤明听了他的问话，觉得这汉语水平比他儿子可强多了。
勾了勾笑，准备直奔主题，淡淡答道：“龙城，独孤明。”
此话一处，震惊的不止是呼延哈雷，还有他的儿子。
呼延汉山愣愣的看着他，神色变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等他们反应，径自开口说了下去。
“我们开门见山。”
“呼延族长，在下今日来此是想和你谈笔生意。”
“呼延部落归入我逆央神国。”
“我让你族来做匈奴单于。”
族长大人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这一下，更是将他震到了三界之外。
良久的沉默在帐中蔓延，直至帐外卫兵都感到不对劲，高声询问。
呼延哈雷的魂儿这才被招了回来。
同样用匈奴语回了一句，门口的不安这才悄悄隐没下来。
“空口无凭，足下红唇白齿，如何能证明你是龙城城主？”
独孤明将怀中令牌随手扔了过去，想了想，又虚摸出一张‘巨灵符’，淡淡道：“捏碎它。”
来回翻看了左手的龙城城主令，他虽然辨不出真假，可着令牌本身的不俗却也能够看出。
听到面前这个自称是龙城城主的年轻人递来一张纸后又这么说了一句，狐疑的瞥了他一眼，右手一握，那张纸便消融不见。
随后，便感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难以置信的反复握了握拳，见面前的年轻男子含笑从容看着自己，忽然大踏步走到门口，下令道：“拿我宝弓来。”
用的却是汉语。
直到此时，呼延汉山才小心的问道：“少爷…你真是龙城城主吗？”
见他这般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只是换了个名字罢了，你怕什么。”
独孤明的笑容说不上多温暖，呼延汉山也不是需要用笑容去温暖的小女孩儿。
两人四目相对，似在传递着一种名为信任的物质。
许久，他笑道：“少爷说的对，不管少爷是谁，都是我呼延汉山追随的主人。”
“呜哦！呜哦！呜哦！”
帐外忽然传来匈奴士兵的高声呼喝声。
过不多久，呼延哈雷手中拿着一把断了的弓，哈哈大笑走了进来：“难怪龙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世上竟然有这种神奇的东西，不知…”
独孤明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从怀中取出一叠‘巨灵符’，整整三十张，扔了过去。
眼见着他手忙脚乱的接住，开口问道：“呼延族长考虑得如何？”
耳边传来的问话，也不能让他的目光离开手中的符纸半寸。
许久。
深呼吸一口，止住了激动的颤栗，单膝跪地，叩胸低首道：“呼延部落，愿意归入龙城。”
呼延汉山见了自己阿爸的模样，连忙跟着跪道。
“都起来罢，你以后就是龙城的单于公了。”
“嘿嘿，虽然这任命儿戏了些，不过还是有效的。”
“过些时日我会让人把令牌，任命文书都给你补上。”
呼延哈雷激动应道：“是！”
“好了，目前我也不需要呼延氏做什么，一切照旧。”
“不过…估计年后龙城兵马就会北上，到时候你配合给你令牌的人行事便可。”
“我也会留下一个人来，相信有他在，即便我们今日之事被于夫罗知道了，也足够护得呼延部落周全。”
独孤明一边说，一边向着门外走去。
父子二人都有些震惊他最后的说法，却没有提出心中疑问。
忽然，远处匆匆来了一个卫兵传报。
见他们父子脸色，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呼延汉山看也没看自家老父一眼，飞快答道：“少爷，呼延远山带人要拿貂蝉小姐她们。”
呼延哈雷听了自家儿子话语中的几个称呼，皱了皱眉，透着些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