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我打算闯一趟女生宿舍,一来是瞧瞧靳欣的感冒好了没有,更重要的是想找夏华。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去闯女生宿舍,因为作为班级的团书记,我有权利看望生病的同学。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便没了底气,理由多少有点堂而皇之,但不管了,必须去会会胖阿姨,会会靳欣嘴里的那个母大虫。
打定了主意,我直奔女生宿舍楼,而我选定的时间是平日里的早餐时间,但由于是周日,一般学生们都会很晚才去食堂,之所以选这个时间段,原因是母大虫吃饭时会放松警惕。
清晨的阳光好柔和呀,周围也很安静,我只听见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太特么紧张了。但要镇定,要装得像一点,更要理直气壮一些。我暗暗给自己打气,可一走到楼门口就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伸着脖子想侦查一下,还好,并没有看见母大虫。我暗自窃喜,迈步就往里进,迎面走过来两个女生,手里拿着饭盆,看样子是去食堂吃饭的,我估计应该是大一新生,老生不会在大周日的这么早去食堂,认定了是新生后,我便摆起了老生的姿态,昂着头挺着胸,迎着她们就走了过去,可这俩姑娘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交头结耳地说着悄悄话,还直冲我笑。听是老生,哪容她们新生丫头评头品足?我瞪了她们一眼,站住问道:“笑什么呢你们?难道认识我?”
“你就是武从文吧?”其中一个女生目光直视着我,毫无回避的意思。
我去!这么大胆?
“对呀!”我盯着她的脸,想要看出点什么来,“你怎么认识我?”
她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是园林九九一的,咱系谁不知道你武从文的大名呀?怎么,是来找你姐还是找你妹?”
我有点后悔了,没想到她们两个竟然认识我,并不是新生,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猜出了我此行来女生宿舍的目的。可是,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她们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又是姐又是妹的,我成什么人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就问了。她笑了笑,却说出了让我更为震惊的话。
“欣姐多好的姑娘啊,你长点心吧!”说完,拉着另一个女生的手径自走了。
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冲她们喊:“喂!你把话说清楚!”
那女生扬起手冲后面挥了挥,并没回头,意思是说:省省吧你。
我这个气呀,没想到竟是一班的,那她们认识靳欣就不奇怪了,认识我也属正常,可她那话是什么意思嘛,我长什么心?
但现在没空和她们计较,我得趁着母大虫不在,赶紧上楼。可我就纳闷了,今天这位胖阿姨怎么就擅离职守了呢?我回头回脑地看了半天,确认母大虫不在后,迈步就往楼上走。
周日的早上,女生宿舍楼与男生宿舍的本质区别就在于,女生们一般都起得早,这个时间不是去食堂打饭就是在水房洗漱。但这是我以前的想法,或者说是自己凭空想像出来的。一、二楼的新生宿舍还好些,可以看见有人端着洗脸盆走来走去,可等我上到三楼一看,嚯!简直是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走廊里很静,静到我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听上去有些发怵。我明白了,三楼都是老生,她们也学着男生们在睡懒觉。我内心一阵窃喜,觉得没人发现我才好呢,或者看不见有女生从水房出来才好呢,要不然又得解释一番,尤其是看见那些穿得少的女生,再吓个好歹的,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我轻抬腿,轻落足,好不容易走到靳欣和夏华所在的寝室,站定后,抬手就要敲门,可手悬在半空突然紧张起来,心里突然在想,这帮女生们可没一个省油的灯,万一哪个不着调的穿着暴露被我瞧见怎么办?辣眼睛不说,要是她故意尖叫可不得了,非把母大虫给招来不可,到时候没二话,开除是定型了。可来都来了,还能退缩?
想到这里,我壮了壮胆子,抬手就朝门敲了过去,可随着自己的手背敲向门板,突然,门竟然开了,不知是哪个冒失鬼看也不看就走了出来。这下可倒好,歪打正着!我的手背不偏不倚地正好敲到了她的脑门上,敲脑门没什么动静,可她的动静挺大。
“哎呀!谁呀这是?”
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跑又不能跑,情急之下,我迅速蹲了下去,这是我当时认为唯一妥当的办法了,可是,倒霉就是倒霉,我刚蹲下来,本想要抬头看看到底是谁这时候冒出来被我给敲了脑门,可一抬头,由于角度的问题,目光投过去的地方不对,而这时候我才发现,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夏华!
“该死的你往哪儿看呢?”
我咧着嘴,想解释,却下意识地又扫了一眼,这才看清,夏华穿着短裙,但看上去并不像平时能在外面穿的那种,想来应该是睡裙。
见我又往她身上扫,她吓得用手一捂,又冲我没好气地吼:“武从文!你疯了你?这一大早上的你跑这儿来干嘛?还看!”
我嘻嘻地笑着直起身来,因为心里已经没了戒备,这要是换了别人可就麻烦了,尤其是那个伊兰,弄不好非告我的状不可。但夏华就不一样了,一来自己此行就是来找她的,二来她又不是那样的人。
见我一脸的坏笑,她又瞪着眼睛咬着嘴唇,手一指:“武从文你……你学坏了!不,你本来就是坏人!”
“……那个……华姐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刚吼到这儿,她往走廊里瞄了瞄,把门开大了一点冲我说,“还不快进来?在这儿丢人现眼的!小心让宿管抓住!”
我咧了下嘴,说了句谢谢迈步就往寝室里进,可她又一伸手把我给拦住了,回身往屋里看了半天,这才小声说:“你就不怕看见不该看的?这么往里闯!”
我说不是你让进的嘛,要不然我哪敢哪。
可就在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她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说!你干什么来了?找你妹还是……”
最讨厌她说什么“你妹你妹”的,听上去总像是一句骂人话,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好听。我嘻嘻地笑,吱唔着说:“哦,我来是……”话到嘴边我却硬是咽了回去,我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嘴笨,就说呗,怕的什么劲呢。
“你妹睡觉呢!昨晚吃你的梨吃多了,肚子疼了半宿,一大清早刚睡着。”我听着她絮叨刚想搭话,她却话锋一转说道,“我说你这人也真够可以的,买什么梨呢?”
我一听就懵了,梨不是让她给伊兰了嘛,怎么又让靳欣给吃了呢?
见我一脑门子的疑问,她又瞪了我一眼,索性把我又推了出来,然后把门一关,推了我一把说:“这屋你还是别进了,她们都没起床呢,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自己玩去!”
虽然有满肚子关于梨的疑问,但此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想都没想,顺势说道:“华姐,其实我是来找你的!”说完这句话,我觉得像是胸口积压了很久的郁闷之气一下子放出去了一样敞亮,甚至觉得挨她顿骂也值了。
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先是一愣,接着把头缓缓低下,小声说:“那你去外面等我一下,咱们一起去食堂好吗?”
天哪,她竟然对我这么温柔!有点不适应了,感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这是要搞哪一出呢?
可正当我疑惑不解时,突然,楼梯口处传来一声吼:“谁在水房洗头了?水弄一地也不扫!”声音从二楼传过来,而且是母大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