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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劝诫频婆娑罗王

悉达多太子听了国王的所说之后,对于这位尊严与仁爱兼备的摩揭陀国王的胸怀很是佩服,于是也很恭敬的说道:“大王!假若有人身在这苦难之中,能忘记自己的痛苦并且想着去救别人的苦难,那这个人一定是世界上的大善人。为了朋友可以毫不悭吝金钱与名位,这才是用之不竭的宝贵之处;假若守着财宝高位,只为着自己,那这一切终究还会消亡消失的。

“国家,这种财,是难得的宝。你能欢喜的施舍给我,我很感谢你的善意。我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并不是虚假的,是你真实的想法。不过,你所要给我的与我所想要的完全是背道而驰的,我现在不能不给大王说说我的看法,从而来求得你的谅解了。

“我是因为畏惧生老病死的痛苦,并且想要断除此患且求得真正的解脱,所以我舍弃了亲朋好友,远离了所有的恩爱,走出了王城而出家,我一直不想再回到那个充满五欲的古巢里去啦?我现在不怕当做毒蛇的食物,不怕寒风冻坏我的身体,可是,我却唯独怕被这人间的五欲所囚。

“我现在一想到五欲的贼能劫夺人们的功德与财运,我的心就不觉颤栗起来。五欲好像幻化的人一样,能够暂时迷惑人的眼睛,其实它是虚伪不真实的东西,它是人们求取真理的一个最大的障碍。

“天上的快乐尚且是招苦的因,何况人间这更短暂的五欲的欢乐呢?恣情纵欲,能增加人的执着的念头,最终认的欲望也不会有满足的时候,好比正在风势很盛中燃烧着炽烈的火,再多的薪投下去,也会感到不足。

在世间上所有的过失之中,是再也没有能超过贪欲的,可是沉溺在其中的人并不觉这些欲望可畏;因此,有智慧的人,才知道畏惧五欲。谁能够畏惧五欲,谁就不会拥有痛苦。

“做王者已经领有四海,但他还有另外的欲望,想要要更多的财宝,想要更多的美女,想要更多的土地,甚至想着长生不老。贪欲就像大海似的,终究难有满足的时候。

“贪欲是不会满足的,把他的国家灭了,把他的身体亡了,他还是会不要命的执着那放逸的生活,古今不知有多少国王都是如此。

“国王所拥有的领土,也不是可以永远存在的东西。从喧嚣的王宫走向山林,身披草衣,饿了食花果,渴了饮清流,默默无语,没有名闻利养的苦行者,最后又回到那贪欲染着的生活里去,他长年修积的功德,终究还是归于泡沫。

王位、爱乐、财色,无一不是修行寻求正道的仇敌与冤家。人若贪求名位、爱乐、财色,终于不免会招至恶果。很多的智者是知道这其中的苦中之苦的,所以我们必须要灭除贪欲的心!

“世间上一般的所谓善意,有时也不免有判断错误的时候。劝人执着这所谓的的世俗之乐,很容易使人流于放逸,反而害他将来要招受苦报。这样的善意,聪明的人一定是不肯接受的。

“王位、财宝,在我看来,那些都好像是借来的东西,假若一定要说这些是自己的话,我们只应该为这个人可怜,而不是应该羡慕他。追求贪欲,若是得到了,增长爱着的贪头;若是失去了,更是烦恼不安;这一切都只会使身体受苦。好比一个人手中执着火炬;这火炬已经渐渐燃到手掌,为什么还不把它舍弃,而是执着在手中,这是做什么呢?

“可怜那些愚痴卑贱的人,被贪欲的毒烧着心,终身受着苦。安乐的心,一天的时间也得不到。贪欲就好比毒蛇一样,任何人也不能靠近他。我如今已经离开了它,你却叫我再向它走近,我不是有心辜负大王的美意,只是因为那样将使我的努力付之东流!

“尊贵的王位,广阔的土地,在我看来就好似是一块臭而不可闻的坏肉,但那些鸟却还要集在这块肉的四周竞相夺食,它们只以为这是珍馐的美味。你说,大王!这些怎么值得人们去追求呢?虽然承蒙你的好意惠施给我,但我却要来毫无用处啊。金银财物等种种珍宝,这一切所积聚欲望的地方,最容易使人生起怨憎,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宁,不都是为这些吗?我当初经过那些菜市场看到屠杀动物的地方,心中自然就会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贪嗔痴三毒的地方,有远见的人怎会不避得远远的呢?

“被那些三毒所奴役,就好似走进狂风大作的森林里,或坐船浮在白浪滔滔的大海之上,这都是失败多而安稳少的。你若想要爬到很高的树上去采摘果实,因为你这过度的欲望反而会有堕死的危险。贪欲的境地也是如此,这些都是只能看而不能取的。

“用种种的方法去求财,虽是为财而不怕一切辛苦,但聚集财宝还是非常困难的,而散失的时候却很容易。好像在做梦的时候,有这样有那样,但只要有一声响动,你从梦中一旦醒来,一切就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贪欲就好比那火坑的口上,那上面不过只有一层虚伪的蒙覆,你若以为可以平安的过去,但陷下去必定会被烧死。我前段时间行至苦行林时,见到了哪里许多的苦行者,他们为贪求天上的福乐,所以困缚着身体投入水火之中,或者坐在悬崖危险的地方修行。这些只能徒使身体受苦而没有一点利益的。

“孙陶与钵孙陶,是阿修罗王的二位王子,当初二人非常友好,但等到父王一死,他们为了争夺王位财宝,相互残杀阋墙,结果双双共同亡身,这不都是因贪欲所致的吗?贪欲的心,使人卑贱下劣堕落,使人像牛马一样做着使役而不觉到可耻!

“麋鹿贪听声音而死,鸟为贪恋飞行而忘记了归巢,鱼儿贪饵而上钩,世间上不知有多少众生都为了求取贪欲而活着!

“我们取食是为了充饥,喝水是为了解渴,穿衣是为了防寒,睡觉是为了弥补精神的不足,乘象马骑是为了免除行走的疲劳,坐在凳子上是为了免去站立的辛苦;这一切,本来是为了息苦的,但因贪求执着,反而使身心不安。看起来,用来资生的东西也不是大自在之法!

“大王!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一下我们这人世间,温暖的衣服不一定是乐,到了夏天的时候反而是苦;夏天乘凉,喜爱月光清凉如水,但到严冬的时候反而感到凄寒。所以,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世界上的地、水、火、风、色、香、味、触的八法,决对不是不变的相,他们都是不定的。这些东西,不管你是帝王或是奴隶,都无法变更它们的。

“国王发出的命令,人民随着王命去执行,以为国王是很尊很贵的,这是很愚蠢的。比如国王发出的命令,使人民加重了负担,他们对王就会生出怨恨嗔厌。如果这样看起来,王者的生活,又有什么尊贵欢乐呢?为王要统领国土,如果这就算是欢乐,另一部分,却为了扩展领土,从而求获福乐,这些只能使得自己的身体受苦,反过来说,不要贪求就好了!

“有王位时,枕于五欲的快乐之中;不做王时,反而得到闲寂自在的欢乐;这欢乐没有什么不同的,我们何必一定要很辛苦的希望求取王位呢?大王!请你不要再引导我进入这五欲的深渊了,我所要求取的是清净无我自在的天地,你对我的美情厚意,等我到达理想境地的时候,再加倍的感谢你。

我,现在没有恩爱的情感,我也不求天上的快乐,而且心中没有什么求取名利的欲望,更不会顾念到头上区区的王冠。所以!我有这样的理想,就注定要辜负你的盛情,违逆你的善意,大王!因为我刚刚离开了毒蛇的口,现在怎么能又进入那个危难的当中去呢?我已知道执炬的手会被烧,我怎么能不把火炬舍去呢?

“为了免除被五欲捆缚的可耻,有眼睛的人什么要羡慕盲人?世间假若有富贵的人愿意贫贱,有智慧的人要学习愚人的行为,那我就会再回到我的国中去做王子。

“但是,我不是这样一个颠倒妄想的愚人!大王!因为我现在的希望是免除生老病死的痛苦,而来救度世人,所以我节身、乞食、舍欲念、离恩爱,过着现在这安静自在的生活,免得未来堕入恶道,算下来,我就可以得到两世的安乐,甚至于还会更加长久。所以请你不要替我可怜,反过来你应该替你自己想一想,王者的心常为权势名位所困,一瞬都不能安乐,未来必定受很苦的果报。你是聪明德高的大王,你如此的厚情待我,所以我也会用很好的心酬报你的。

“你劝我的是俗利,即使有了你所说的法、劝慰、五欲,只不过是成为这世间上的丈夫,但并没有得到真正的正义与真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贪欲很强啊,凡事不知足,而能满足贪欲的物质却是很有限的。假若能使得人世间没有生老病死的忧患,这些才可以叫做真正的大丈夫。

“大王!你说‘老了以后再出家’这句话你说得太天真了,为什么呢?我们可以看到那些年老的人,气力已经衰弱了,体力也衰弱了,青年时期的伟志雄心早就没有了,无常持着利剑一步一步跟随在那些老人身后,找准时机,送你投胎,我那里能听你老时遂志出家呢?无常好像是一个猎夫,拿着老的弓,持着病的箭,而在那生死旷野的叫做众生的鹿,必定是断命无疑的,我那里能听你逃脱呢?

“生灭的法,不分少长,不分老幼,没有决定的年月,你说举行祭神大会,祈福利,求延命,这都是愚痴的行为。不崇正法,祭神奉祀,杀害生灵而延续我的命,这不是慈悲的行为。不应杀的杀来祭祀,伤了动物的命,而想求得自己后世的福乐,这绝不是祭祀之法,这是迷妄的作为!

“三界有为的果报,绝不是我的所愿,所有诸趣流转的法,如同飘动浮萍,绝对不可依赖,我之所以从很远的地方而来,就是为求证真正的解脱之道!

“我听说阿罗蓝仙人善说解脱之道,所以我将去访问他,大王!你恳切至诚的话,我会在心中诚挚的向你铭谢!祝福你国土安稳,善护人民,愿你仁德之光,像太阳一样照遍一切黑暗,布正法于天下,就这样好好的过完你的天寿!”

频婆娑罗王听了太子这些话,深敬其德,心生欢喜,合掌向悉达多拜谢道:“呵!世间希有的求道者!您现在的希望,我祈祷您能早一点获得所谓的真正的解脱之法,到那时候,请恳求你先来救度我吧!我一定会为你修建可以供你讲法的精舍!”

太子也感到频婆娑罗王不是一位平凡的大王,所以回答道:“必定的!大王!我一定能如你的心愿!”

太子说后,即刻率领众人告辞,急匆匆的寻路又往各处去云游参访了。频婆娑罗王和他很多的臣下,合掌拜送太子离去后,他们在回归王舍城的途中都希望那正觉的日光早日会普照这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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