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众人拜访各方,探寻至理,岁月如梭,不觉间五六年的光阴就过去了。
寻访各方仙人大师,他虽然没得到真正的解脱之道,但是随着岁月的洗礼,太子的心理也越发的成熟,他早已明白了只有自己才能得到自己的至理。寻访各方只不过是一个长见识的过程,海纳百川,纳万家因法,得自己的真果。
这些年来太子的意志也变得更加的坚固。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使命的重大,所以才会这样不容易达到目的。
正所谓:别人能够做的事情,让别人去做;别人所不能做的事情,自己才更应该去做。
现在,自己所想要求的是真理,既然在别人那里不能如愿的求到,那唯有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才是殊途。
所以,太子就在摩竭陀国伽耶山的附近,寻到了优留毗罗西那尼村的苦行林中去修行了。
一来到这里,就能看到所谓的尼连禅河,河中终日流着不息的清流,两岸有着美丽的白沙。在河的北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可以说这是一个闲寂的小天地,也是一个修行的绝好的地方。
于是太子就决定以这里作为自己的道场,不成就自己的大愿,就永不离此他去。
在以前净饭王派遣王师追赶太子的时候,王师留下憍陈如等五人随侍太子,但太子跋涉在寻道问友的途中,各处参访,早就和那五人分开。现在,太子进入尼连禅河边的森林修行,憍陈如等人一听到这个消息,都从各方赶了过来,和太子共同修习苦行,并随时听候太子的调遣。
太子用种种的方法,想要渡越生死的大海,专心修持,正心诚意,废寝忘食,修戒参禅,忍耐凡人所不能忍耐的严酷的苦行。
太子所修的苦行,不是那些普通的苦行,修行到后来,目陷鼻高,颧骨显露,身形消瘦,真可以说是面目全非。就算是说他只剩下骨头和皮也不算过份的。
有时候,太子每日只吃一点大象和猿猴供养的果品或一点豆类,或喝一些豆汁,到后来甚至还到了日食一麻一麦的程度。吃得少,并且还能生存,真的可以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事。
虽然太子修习着种种的苦行,但是想要断烦恼妄想,超越生死的大海缺还是不够的。
于是,太子又修学停止呼吸的苦行,冥口塞鼻,其结果只能使他耳内发出轰轰的巨声,眼前只觉有无数的星花撩乱,额上像有锐利的宝剑在刺戳,头上像被皮鞭在抽打。
除此以外,太子还修了各种无理的苦行,想以苦行来征服肉体,咬紧牙关,日复一日,天天如是。
虽然太子有的是青年的热情,勇猛的精神,但是除了得到一点小小的效果以外,并未能达到他所希望的根本的觉悟。
烦恼、妄想,不能断灭;情欲、生死,还是不能解脱。
在苦行的时候时,好像克服了烦恼,进入解脱境界到达成功的境地。可是,一停止下来又不能如愿。
侍候太子的憍陈如等五人,看到太子有如此热心的求道,知道他有着金刚似的信念,所以都崇拜佩服到五体投地,把太子当帝释天一般尽心的侍奉,谦让卑下,随侍身侧,一刻都不肯离去。
在太子修学苦行的时候,净饭王是时时都挂念在心,及至听到太子只剩下皮骨相连的消息,不觉眼泪滔滔的如雨点一般的流下。他立刻命令车匿拿了很多珍馐美味的食品前去送给太子;
耶输陀罗妃,摩诃波阇波提夫人,也嘱咐车匿,无论如何请太子为了使父王安心,使一切爱他的人释念,请他一定要吃完这些食品。
耶输陀罗妃,现在已经对太子看破了,把整个的爱,都贯注在罗侯罗的身上。罗侯罗在母爱的抚育之下,渐渐的长大起来,可是耶输陀罗却天天都是过着寂寞的生活。有时,耶输陀罗也思念起太子,回忆着往事,常常暗暗的偷偷的抹着眼泪。
命运好像注定要她过着这寂寞的生活,想要完全忘记又不能做到。表面上耶输陀罗虽然过着静静的生活,但有时一想到丈夫的苦行,而自己却在王宫享乐,心中又有说不出的念头。她恨不得当面向太子诉说闷在心里的衷曲。于是才令车匿带着自己的这些言语去让太子吃这些东西。
车匿奉了王命,还没有出离王宫的时候,内心就感到非常的难过,及至他走出宫殿,想到不久就可见到太子,他又欢喜高兴起来。
路上,车匿心急如焚,希望能立刻见到太子才好,等他到了尼连禅河畔,看见昔日相好圆满的太子,今日却变得皮骨相连,不觉惊怖起来!他平伏在静坐的太子之前,说道:“太子!怀念你的车匿在此拜见。”
太子睁开闭着的眼睛:“啊!车匿!你来得很好,有什么事吗?”
“奉大王的敕命,受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和耶输陀罗妃的嘱托,送食品前来供养太子。”车匿说后,把食品都搬出来。
“这些东西我不要,你赶快拿回去!”太子威严而又慈和的命令着。
“请你不要这么说,我就是特地送这些东西给你才来的。”
“车匿!我没有用这些食物的必要,这些东西反而会障碍我的修行,你快点拿回去吧,不要再噜噜苏苏的啦,不要再叫我重复的述说一次。”
车匿本想把太子离开王宫以后的国家情况,父王的怀念,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及耶输陀罗等一切人事情形报告太子,但都给太子制止。太子命令他火速回去,他无可奈何的含着满眶的眼泪告辞而去。
太子苦行的生活,就这样慢慢的过着。第一年第二年,和往日一样;第三年第四年,还没有解脱;第五年第六年,六年间太子没有退却一步;就是这样,悠悠的时光,又度过六年苦行的岁月。
时间虽然在无意义之中过去,但是,静静的,慢慢的,太子一天一天的走近解脱之门。是在苦行的第六年,太子感觉到心中渐渐的明白,这时候的那种境界是不能形容得出来的。
太子仔细思量的结果,知道苦了肉体反而是执着肉体。他想到,当初在跋伽仙人苦行林中,劝谏那些仙人,说明苦行的非法,自己虽然所修的苦行和他们不同,但自己毕竟也过六年苦行的生活。
解脱的大事,不是用肉体受苦才能得到,而是要忘了肉体才能获得的;不能忘怀肉体,心就无法清净;心不清净,则一切污秽不能消除;污秽不能消除,那能走上解脱的大道?
太子想起当初,居住在王宫之中,有一次在閰浮树下静思,所想的种种问题,此刻与那时的比较,并没有丝毫的变异,并没有一点进步!太子沉思着:‘修行的方法如果专门重视形式,而无关心理的清净,这样的修行,绝不会有很大的效果。我应该决定,为了使心地清净,最好要努力超越一切,老是像现在这样的苦行、断食,绝不能达到我所要求的根本希望。’
太子这样一想,以为有魔来诱惑着他,他又感到非常不安。但随即又作思索:‘我现在把肉体受苦看作是善,让肉体安乐认为是恶,这已经是我思想上的习气。为了求得真实的觉道,执着苦行、断食,这和跋伽仙人以及苦行林中那些苦行者,有什么两样呢?’
太子这样一想,即刻从苦行的座位上站起,走下尼连禅河,让长年清净的流水,洗去身上的垢秽。但因太子的形体瘦弱,他竟疲乏无力的倒在尼连禅河边。
过了一会,太子手攀岸上垂下的树枝方站起来,走了不几步,就瘫倒在岸上。
这时,河边有一个名叫难陀波罗的牧女,在河畔的草原上放牧,她忽然看到一位瘦弱的青年沙门横卧在河岸之旁,好像毫无气力似的,她立时生起同情的心,手捧**前来供养太子。
太子接受了牧女的一杯**,其中的美味实在无法譬喻。饮后,五体通畅,身体各部的机构,都渐渐的恢复了气力。
憍陈如等五人,见到太子接受了牧女的供养,大为惊奇,他们想不到那么勇猛精进学道的太子,见了一位妇人竟退失了他的道心。他和那些中途堕落的修道者,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们想,太子到底是太子,意志毕竟是薄弱的。他们竟不忍再多看太子一眼。太子恢复了精神,很高兴的向憍陈如等走来,这五人,见到太子就好像是见到污秽的东西靠近身来,赶快躲避奔逃得远远。
太子的眼中,也不再看他们五人,他独自一个人离开森林,渡过尼连禅河,走到伽耶山的一座小山旁,见到一棵繁茂的菩提树下,有一个金刚座,过去曾有很多求道者修定的痕迹。
太子即在路边拾了柔软的草叶铺在座上,一心正念的端坐,并发誓曰:“我若不能了脱生死,到达正觉涅槃的希望,誓不起此座!”
太子发誓后,心中非常欢喜,默然的开始思索起解决生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