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汐非常沉得住气，她对自己的身体当然清楚，虽然她一直昏睡着，但是大致的情况，她还是有印象的。
所以，当秦瑜汐被转到普通病房之后，她第一个做的事情就是质问薄牧深：“我到底怎么了？”
“没事。”薄牧深的眉宇之间藏着几分疲倦。
秦瑜汐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眼下的青灰，于是她也非常冷静地说：“我记得事发当晚的一些事情，所以你瞒不了我。”
“真的没事。”薄牧深脸色非常的僵硬，扯出一个看起来很笨拙的笑容来。
“牧深，你的笑一点感染力都没有，是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了？”秦瑜汐不用想都知道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按理来说，既然她都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了，薄牧深也不至于如此严肃，只能说明令他苦恼的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
她自己没有任何的事情，那么唯一有事的，自然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薄牧深的反应果然也在秦瑜汐的意料之内，他的眉梢添了几分冷意，明明自己都已经力不从心了，却依旧安慰秦瑜汐：“孩子没事，你别想太多。”
怎么可能没事呢。
“果然是孩子出事了。”秦瑜汐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的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沮丧的情绪，“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让我自己有一个具体的心理准备。”
薄牧深干脆不说话了，良久才在秦瑜汐执着的目光中开口：“瑜汐，相信我，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我是孩子的母亲！我有知情权！”
刚刚还坚韧如竹的秦瑜汐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也随之砸了下来，她好不容易稳住的心境也崩溃，声音抽泣道：“薄牧深！你难道要让我自己再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去迎接最坏的结局吗？”
薄牧深没有说话，反而是坐在她的身边，将她紧紧的揽进怀里，他自责道：“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牧深，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现在你不说，我也已经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了，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继续养胎。”
薄牧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的眸子里添了几分煞气：“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到底怎么了？”秦瑜汐抓紧了薄牧深的手臂，轻咬着下唇说道，“你只管说，我可以接受。”
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最坏的打算。
果然，薄牧深喑哑的声音响起，她心里的那个猜测也终于被印证：“孩子有可能是脑瘫，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引产。”
咯噔一声。
纵然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秦瑜汐在听到答案的那一刻，也忍不住的心颤抖了一下。
随即，病房里陷入沉默里。
薄牧深没有说话，秦瑜汐更是没有开口。
他们没有去看对方的眼睛，薄牧深只是仅仅的拥抱着秦瑜汐，下巴垫在了她的头顶，轻声道：“没关系，没关系。”
“我……”秦瑜汐失笑一声，虽然心情非常的沉重，但是意外的，她觉得她并不是很难过。
也许是因为，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吧。
“你签字了吗？”秦瑜汐还是非常理性的。
薄牧深摇了摇头。
“签吧，你应该也不希望他自从出生就接受所有人诧异的目光。”秦瑜汐抬头看着薄牧深。
寂静，再次笼罩了他们。
薄牧深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许久，他松开了秦瑜汐，轻声道：“我出去一趟。”
他去做什么，秦瑜汐自然明白。
薄牧深在纠结，他不想如此轻易的放弃一个生命，但是秦瑜汐更没有办法接受孕育一个有缺陷的生命。
他原本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小宝宝，未来更是有一个圆满的家庭，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可能就是一个有缺陷的宝宝，甚至不能正常的感知一切。
秦瑜汐闭上了眼睛，她怎么可以，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让他接受众人对他的嘲讽呢？
薄牧深出去了很久，久到秦瑜汐已经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她抬手在护士铃上按下。
“秦小姐，怎么了？”护士走来，轻声问。
“帮我告诉医生，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做掉！”秦瑜汐认为她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她甚至在得知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是一个脑瘫的时候，都没有觉得伤心，可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她的眼泪就忽然砸了下来。
她肚子里那个小小的生命，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在她的肚子里激烈的动了起来。
就在秦瑜汐的鼻尖落在纸张上的时候，薄牧深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瑜汐！住手！”薄牧深快步走过来，夺走了秦瑜汐手里的笔。
秦瑜汐抬头的时候，眼中布满了泪水，她的鼻尖发红，轻声问：“怎么了？”
“没关系的，生下来，有的治，你总要给他一个出生的机会，对不对？”薄牧深紧紧地抱着秦瑜汐，轻轻的擦掉她眼中的泪水。
“好……好！”秦瑜汐终究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她舍不得这个孩子，她在内心却清楚的知道。
大概是接受之后，反而觉得一切也不算太糟糕，哪怕是王舒在得知情况之后，会对秦瑜汐嘲讽一二，她也不放在心上。
秦瑜汐更多的重心，反而是放在了如何治疗脑瘫患儿。
事情看似不咸不淡的揭了过去，但是薄牧深却没有忘记，秦瑜汐肚子里的孩子之前好好的，忽然之间出的事情，他当然要刨根问底的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秦瑜汐调理身体的时候，他这边的进展也不疾不徐。
但是许久没有任何的突破，直到有一天，突然收到一个视频。
视频里的实习生正在给秦瑜汐所用的药物里滴一些不明的药剂，很快这个药剂便送进了秦瑜汐的病房里。
“继续查！”薄牧深发出命令道。
他的下属应了一声，转身调出了医院所有的监控。
经过一整夜的时间，终于在这些录像里找到了些非常清楚的一段影像。
影像里，王舒走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许久之后，实习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手里玩着一张银行卡。
“退回去，放大看看他手上的东西。”薄牧深的脸色阴沉地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