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低垂,远远望去长天孤雁连成一线。眼前,却是灯火通明的闹市街巷。
容国捉拿她的通缉令早已遍布容国大街小巷,太后耳目更是众多,难保这些黑衣人不会再听到风声在高崎国将她抓回皇宫。
思及此,苏眠蒙上了一层面纱,好不容易辗转才到这高崎国。转身走进一家裁衣坊。
此时,一位身形曼妙的年轻女子踏进案坊。店小二连忙迎上去:“这位姑娘,您可是来买成衣的?”
“是,请问可有男装?”
苏眠话音刚落,店小二冷不丁地多看了她几眼。眼前这女子若单单看那双眉眼,分明翩若惊鸿,绝非平常家女子有的清冷慧洁。
这京都里的千羽坊一向为京中贵胄裁衣,就连千羽坊的店小二都比旁人不同,识时务得很。只见店小二收敛了下神色,将眼底的疑惑尽数掩盖,随即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工子,请。”
苏眠随意挑了件雪白色的蜀锦长衫,质地轻软。仔细一看,锦袍处绣有银丝暗纹,分明是雪中玉竹的模样。
她莞尔:“就这件吧。”
“公子真是好眼光!”说完,店小二便不知何时已经呈上一盒盒器物:“公子,这其中有发冠、饰物、玉牌、长巾。”
“这是……”苏眠初来乍到,倒是被店小二的殷勤弄得迷茫。
“公子有所不知,男子装扮这些已经是最为平常之物。发冠束发,饰物傍身,玉牌明身,长巾……自然是为了掩盖身份。”
店小二一番说辞,苏眠忍不住心道,这千羽坊还真是会做生意。
见苏眠仍有犹豫,店小二笑道:“这京中许多小姐都会光顾小店的生意,一来小店成衣制品华美精良,二来小店深谙京中女眷们的心思了。”
苏眠点了点头,掏了银子。
苏眠前脚刚走,千羽坊暗间的一角却掀开的纱帘。其中一俊美的黑衣男子仿若从画中走出,一颦一笑摄人心魄,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狂野邪魅。
“威九,你说王妃跑来这高崎国做什么?”
“皇……公子,臣不知。”威九附身:“公子,现如今王妃应当是当今皇后才是。”
男子一听,瞬时龙心大悦:“那朕就派你在高崎国保护皇后,朕要她安然无恙。”
“公子,那你……”
“无妨,朕约了故人一见。”
……
刚从千羽坊踏出来的苏眠,一身男装,英气逼人。
好不容易体会到女扮男装的滋味,又来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她自然是要好好玩一玩。
之前,她易了容乔装打扮都被凌洛认了出来,现在她连性别都换了,就不信他还能认出来了。殊不知,远在天边却近在身后的凌洛已经跟着苏眠走了出来。只不过,一人直直往南,另一人匆匆回了北。
眼见天色已晚,再不找家客栈歇息,怕是要露宿街头。
她抬头一看,来福客栈,四个大字的金招牌进入眼帘。
苏眠刚进门,小二便一脸谄笑迎了过来:“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呐?”
她环顾四周,客栈虽小,却“五脏俱全”。
“寻处安静的雅间,然后再上几盘小菜。”苏眠一顿,“对了,再烧壶好酒。听闻你们这桂花酿乃是一绝,给我烧一壶。”
说完,苏眠将一锭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连忙收下,领着苏眠去了房间。
一路过来,苏眠眼尖地却发现每个门窗上都有个针孔似大小的洞。
“客官,雅间到了。”小二的话音刚落,便在一处房间前停下。
“小二,这客栈里蚊虫可多?”
“哟,客官,咱们这里虽然小是小了点,但是蚊虫还是比旁的客栈店家少了许多的。”话罢,小二转头离去。
苏眠回过头,眼神却被雅间上门窗的小洞给吸引了视线。
这家客栈到底是怎么回事?
每个门窗都有个洞?
思索片刻,苏眠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深夜,房中果然燃起迷烟阵阵。苏眠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太后派过来的人?好在她一早就有防备,可下一刻,进来的黑衣人脚步虚浮,手段拙劣。
与之前那波黑衣人相比,来的人更像是乡间土匪的行径。
就在苏眠思索时,黑衣人已经走到苏眠的床前,似乎要探探她的底,却发现苏眠明显被迷烟迷晕的模样,顿时失了戒心。
她可是一代名医,怎么可能中这种雕虫小技?
就在苏眠准备下手之际,隔壁房间却传来惊声尖叫。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显然,黑衣人比她还疑惑。下一刻,黑衣人立马跳出了窗子,生怕隔壁房间的声响引来动静。
“救命啊,这是黑店,黑店啊!有人抢钱!”一老妇冲出房间,不顾安危的奔嚎道。
苏眠顺势醒来,假装被吵醒的模样走出房间:“老人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还没等老妇人答话,那黑衣人便突然折返准备将老妇人杀之灭口。
只见刀已经朝老妇人袭来,退无可避。
苏眠连忙将老妇人拉开,当下撒了迷药。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砰!”的一声,黑衣人应声倒地。黑色面纱失了束缚竟然露出了小二的脸。苏眠的心沉了沉,看来这家店果真是一家黑店!
因为深夜实在吵闹,住在这层楼的客人们陆陆续续走出来看热闹。
老妇人生平就没见过几个“死人”,更何况这小二直接在她面前晕厥了过去,老妇人顿时惊慌得脸都白了:“死人了,死人了!”
“老人家,你冷静点。”苏眠轻轻抓住了老妇人的手,安慰道。
没有想到,老妇人一把甩开苏眠:“就是她,她就是凶手!”
说完,苏眠一瞬间竟然成了众矢之的。
天色渐渐泛起白光,天一亮,官兵就带人闯进客栈。
客栈老板经营多年一直谨小慎微,从未受到如此阵仗,官兵一到,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首的官老爷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