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的西餐厅包厢内，沐灵苏一边叉起对面的鲑鱼卷一边跟心不在焉的路小司说话:“喂，小师弟你是有心事吗？再不吃你的牛排可就凉了，不是你说你都没吃过西餐的吗？师姐我好心拿你告白用的经费请你吃大餐你怎么一点不开心啊？”
路小司望着她不说话。
“好啦我明白。毕竟就这样结束一段执着了多年的恋爱难免有些感伤，虽然只是暗恋。”沐灵苏说着又把路小司盘子里的冰冻茄丁叉了过去。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路小司终于开口。
“直接说啊，说你又没事了，让她下午不用再去学校操场就好了嘛。”沐灵苏边吃边说似是被呛到，顺手端起路小司的酥皮海鲜汤喝了起来。
“可是……”路小司可算明白了为什么要开包厢吃饭了，要是让别人看到这么个斯文少女却是一副超级赛亚人的吃相和吃量，那一切美好的幻想都会破灭的。
“可是你觉得她今天很伤心了，你不想再让她失望对不对？”
“嗯。虽然她可能并不在意我的约，但我这样又突然爽约，总是有雪上加霜的感觉。”
“那你就去呗。只要不是表白，跟她随便说点别的什么就好。”
“……我不知道。”
“唉。”沐灵苏嚼下鹅肝后叹了口气说，“人女孩子也挺可怜的，确实不该这么对人家。”
路小司乖巧点头。
“那这样吧。你一会儿去跟她说你很喜欢她，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可是你呢马上就要转学走了，所以特地约她出来告别并向她告知你的这番心意，你呢还会祝福她将来会有更好的男孩子爱她。怎么样？”沐灵苏意兴阑珊地发挥着。
路小司表情尴尬。
沐灵苏放下刀叉:“好吧。咱们认真说。人女孩子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就喜欢了一个正常女生都喜欢的男神，然后被你一个从不表白的闷骚男喜欢了，对不对？其实我认为你不该去骗人家，你呢就该脱去西服，也别搞什么玫瑰气球的，就正正常常大大方方地跟人家说我喜欢你，然后想亲口告诉你……”
“可是西服是你给我买的，玫瑰气球也都是你想出来的……”路小司忍不住吐槽。
“这不是重点啦。”沐灵苏掩饰道，“你就直接告诉他你路小司已成为被ICU选中的男人，你将要成为超级侦探去维护世界和平跟邪恶势力作斗争。所以你虽然喜欢她但必须离开她。这就是实话，你跟实话实说嘛！明明加入ICU是那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怎么你还扭扭捏捏觉得丢脸似的。”
路小司默默考虑了一下，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作为你的师姐，我可以给你压阵。她要是不信，我就用御木之术帮你证明。”沐灵苏说着将他盘里的牛排整块撬走……
下午三点。
换上一套休闲装的路小司在他学校——兰天十二中的操场上等待田语。
沐灵苏坐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一个人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小司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又看了看手机，三点过五分。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三点十分，田语来了。
她换上了一件素色恤和一条牛仔长裤，素颜朝天，眼眶微红。见到路小司微微一笑，然后有些歉然说:“抱歉，我迟到了。”
“没关系。”路小司心里有些紧张，还有些黯然，他想起了“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果然自己跟那个无所不能的厉灵学长还是被她“区别对待”了。
田语又有些讶然说:“小司你脸上的痘痘……竟然都好啦。”
“是啊。”路小司腼腆答应着。
“你变帅了哦。”
“呃……谢谢。”
然后空气突然安静。
……
却是田语率先打破尴尬，她开口问道:“你约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路小司拾起习惯躲避的目光，正视着这个自己在心底喜欢了五年的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树莓味的阿尔卑斯，递了出去。
田语看着那只包装有些陈旧的棒棒糖有些不解。
“这是三年前，你给我的那颗。”路小司控制着心情，轻轻告诉她。
田语抬起头，望着他。
路小司终于还是胆怯，他把目光放低看向脚下，继续跟她说:“这是三年前，你让我帮你从帽子里取出来的那颗阿尔卑斯。田语，我一直都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但是又从来不敢接近你，应该是因为自己配不上你吧。我知道其实你喜欢的应该是厉灵学长那样优秀的男生，我知道自己没机会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你。我要走啦，转学去别的地方，所以我想在走之前告诉你我曾经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够每天开心，我衷心地祝你幸福……”
他憋着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但就是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脸，明明自己也很想知道她此时的表情，可是他就是抬不起头来。
空气又是一阵安静。
又是田语打破了尴尬，她伸手将那颗阿尔卑斯接了过去，然后向路小司走近一步，然后脚尖踮起，张开双臂给了路小司一个满满的拥抱。
“谢谢你。”她在路小司耳边轻轻说。
一如既往地温柔。
路小司颤着举起手臂，也想要拥抱身前的田语，但他的手臂始终不敢触碰到田语的身体，而等到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时候，田语已经松手离开了自己。
路小司尴尬地放下手。
田语的脸庞也微微泛红，她问路小司:“你是要转学去哪里？”
“北都。”
“北都嘛……北都很好。可惜我不会去北都的。”田语说。
路小司知道原因，也就没问她为什么。
田语又笑了笑，说:“要是你能早些跟我表白就好了。”
路小司一脸疑惑。
田语解释说:“我其实一直也不确定你是不是喜欢我。直到你昨天约我来这里，我才敢确定的。”
所以……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早些让我确定你是喜欢我的，或许我们都能变得更好些。”田语继续解释。
路小司继续不解。
田语也有点尴尬，笑了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路小司沉默。
“那……祝你好运。”田语背着手，向路小司点了点头，“有空的话常联系。”
“嗯。”
田语转身离去。
她纤弱孤单的身影越去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路小司其实中途有很多次想要不顾一切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一如三年前一样。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自己的初恋结束了。
